秋沐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却又带着一丝温柔,她走到兰茵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兰茵,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如今情况紧急,我们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好。”
兰茵着急地拉住秋沐的手,眼眶微微泛红:“郡主,你这身体哪能经得起这般折腾,路途遥远又颠簸,要是有个闪失,我怎么向洛神医交代。”
秋沐看着兰茵焦急的模样,心中满是感动,她柔声安慰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一路上我会小心调养的,而且我也不想耽误行程。还有,我被南霁风休了的这件事,你别向师父说,省的她老人家担心。”
秋沐收拾好行囊,带着兰茵正要踏出房门,却见余掌柜匆匆赶来。余掌柜一脸不舍,眼神中满是关切,他快步走到秋沐面前,拱手问道:“阁主此去离开京城,以后还回来吗?”
秋沐微微一怔,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洒脱与豁达。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平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有缘再见。”
即便离开了,大业未完,她还是会回来的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余掌柜听了这话,心中一阵怅惘,京城的这家客栈,不知承载了秋沐多少过往,而如今她就要离去,不知下次相见又是何年何月。
他忍不住又劝道:“阁主,京城虽有诸多纷扰,但也有您的一席之地,不如再多留些时日?”
秋沐看向窗外,远处的京城街道依旧热闹繁华,可这里却已没了她的牵挂。她收回目光,平静地说道:“京城的一切于我而言,已是过眼云烟。如今我尚有要事在身,必须离开。”
兰茵在一旁默默听着,担忧的眼神始终落在秋沐身上。她深知秋沐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更改。
余掌柜见劝不动秋沐,只能长叹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余某也不多做挽留。只愿阁主此去一路平安,日后若有机会回到京城,还能来这客栈坐坐。”
秋沐点了点头,说道:“多谢余掌柜这些时日的照顾,若有缘分,自会再来叨扰。”
说罢,秋沐带着兰茵走出了客栈。阳光洒在她们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秋沐步伐坚定,头也不回地朝着京城的城门走去。兰茵紧紧跟在她身后,心中满是对未知旅途的担忧,但看着秋沐那决绝的背影,她也只能暗暗握紧拳头,陪伴在侧。
出了城门,一阵微风吹过,卷起路边的尘土。秋沐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自由的气息。她知道,前方的路或许充满荆棘,但她已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而那“有缘再见”,既是对余掌柜的回应,也是对京城那段过往的告别。
秋沐站在马车旁,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望向京城内那繁华的街道。街边的酒肆茶坊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孩童们在巷子里嬉笑玩耍,一切都那么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
她想起自己从小到大,在京城这片土地上留下了数不清的回忆。小时候,她在大街小巷中奔跑嬉戏,那时的日子无忧无虑,没有纷争,没有烦恼。她跟着师父学习医术。
后来,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她嫁进了睿王府,成为了南霁风的王妃。初入王府时,她满心期待着能与南霁风携手共度一生。
没想到终究比不过一句“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
南霁风的猜忌与怀疑,让他们之间的感情逐渐出现裂痕。那些无端的误会,一次次将他们的关系推向深渊。她记得自己被冤枉时的委屈,记得南霁风冷漠的眼神,那些场景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她的心。
兰茵看着秋沐出神的模样,轻声说道:“郡主,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秋沐回过神来,眼中却透着一丝落寞。她轻轻抚摸着马车的车身,说道:“兰茵,我知道。只是这京城,承载了我太多的回忆,我心中难免有些不舍。”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卷起地上的一片落叶。秋沐看着那片落叶在空中飞舞,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运。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登上了马车。“走吧,兰茵。”秋沐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
秋沐刚登上马车,还没有进去,身后便传来了萧白昱的声音。萧白昱说:“小狐狸这是要去哪里?”秋沐懒得理这个人,她一心只想着快点离开这让她伤心的京城,继续自己未竟的大业。
萧白昱见秋沐不搭理自己,也不恼,反而快步走上前来,一把拉住秋沐的手臂,说道:“怎么,见了本宫连招呼都不打,就这么急着走?”
秋沐皱了皱眉头,用力甩开萧白昱的手,冷冷地说道:“萧宫主,我与你并不相熟,还请你放尊重些。我如今有要事在身,没空与你闲扯。”
心情本来就不好,这人还来纠缠不休,真想给他一脚。
萧白昱却依旧嬉皮笑脸的,丝毫不在意秋沐的态度,他双手抱胸,戏谑地说道:“小狐狸,你这就不地道了。想当初在岚月,本宫可没少帮你,如今你拍拍屁股就要走,也不说声谢谢,实在是不够意思。”
秋沐转过身去,背对着萧白昱,语气平淡地说道:“萧宫主的帮忙,秋沐铭记在心。但如今我已决定离开,还望萧世子以后也别再纠缠我。”
萧白昱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他走上前一步,贴近秋沐的耳边,轻声说道:“小狐狸,你以为离开京城就能摆脱一切吗?别忘了,这天下虽大,可本宫想找到你,也并非难事。”
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萧宫主这般闲,难道你自己枞楮宫的破事都处理好了?”
萧白昱和秋沐见来人是姬风,萧白昱眉头一皱,觉得这家伙多管闲事了。
秋沐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心中暗自叫苦:这家伙怎么也来了。
萧白昱双手抱胸,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瞥了姬风一眼:“哟,姬楼主,你管得可真宽,本宫的事还用不着你操心。”
姬风冷冷地看着萧白昱,眼神中满是不屑:“本楼主不过是看不惯你在这里纠缠不休,耽误别人的正事。”
秋沐见两人剑拔弩张,赶紧站出来打圆场:“两位,你们就别吵了。我如今确实有要事在身,必须马上离开。”
萧白昱却不依不饶,上前一步,挡在秋沐身前:“小狐狸,你还没说清楚,就这么走可不行。”
姬风也走上前,站在秋沐身旁,眼神警惕地看着萧白昱:“德馨郡主心意已决,你何必苦苦相逼。”
萧白昱冷笑一声:“姬楼主,你这么维护她,莫不是对她有什么别样心思?”
姬风轻笑:“本楼主只是看不惯你这般无赖行径。”
秋沐见场面愈发混乱,心中又急又恼,大声说道:“够了。你们两个别再闹了。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都与我无关。我只想离开这里,去做我该做的事。”
萧白昱和姬风听了秋沐的话,都安静了下来。秋沐趁机绕过他们,准备登上马车。
就在这时,萧白昱突然伸手拉住秋沐的衣袖:“小狐狸,你今日若就这么走了,以后可别后悔。”
秋沐转过身,眼中满是决绝:“我秋沐做事从不后悔。萧宫主,你若再纠缠,休怪我不客气。”
姬风也站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萧白昱:“萧白昱,你最好放她走,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萧白昱看着两人坚定的眼神,心中有些动摇。但他骨子里的倔强让他不肯轻易放手:“好,小狐狸,今日我便放你走。但你记住,这天下虽大,可我萧白昱想找到你,易如反掌。”说完,他冷哼一声,转身拂袖离去,那背影竟也带出几分潇洒。
秋沐看着萧白昱远去的方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待确认他不会再折返纠缠后,她再次走向马车,准备登上这辆载她远离京城纷扰的座驾。
此时,姬风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一直落在秋沐身上。见秋沐要登上马车,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轻声说道:“沐沐,小心一些。”
这一声“沐沐”,仿佛一道惊雷,在秋沐耳边炸响。她本已稳稳地踏上马车的踏板,可这熟悉又亲昵的称呼,让她瞬间愣住,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反应过来。原本平衡的身体重心瞬间偏移,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差点向后倒出去。
姬风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伸出有力的手臂揽住了秋沐的腰。秋沐的身体猛地撞进他的怀里,耳边是他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的脸瞬间红透,像熟透的苹果一般,又羞又恼,既为自己刚才的失态,也为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
“姬风,你……你快放开我!”秋沐慌乱地挣扎着,想要从姬风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姬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赶忙松开手臂,往后退了一步,脸上也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抱歉,是我唐突了。只是担心你路上有危险,一时情急才……”
秋沐定了定心神,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嗔怪地看了姬风一眼:“你以后莫要再这般叫我。我还以为……还以为是旁人。”
姬风微微低下头,轻声道:“是我不好。”
姬风亲自扶着秋沐上了马车,秋沐愣了一下,或许是还沉浸在刚才那声亲昵称呼带来的慌乱中,又或许是对姬风这般举动有些意外,便任由着姬风扶着。姬风跟着也坐进了马车里,狭小的空间瞬间被他高大的身躯填满。
秋沐狐疑地看着他,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几分质问:“你干嘛也坐进来?”
姬风微微一怔,随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京城鱼龙混杂,我担心你这一路上会有危险,跟着你也好有个照应。”
一旁的兰茵在外面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捂着嘴偷笑起来,她十分自觉地坐到了马车外赶车的位置。
手中的马鞭轻轻一挥,马车缓缓启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秋沐透过车窗,最后看了一眼京城的街道。那些熟悉的景象渐渐远去。
马车里,秋沐和姬风相对而坐,气氛有些微妙。秋沐的眼神时不时瞟向姬风,心中既有些恼他自作主张跟进来,又隐隐有些别样的情绪。姬风则端坐着,目光偶尔看向秋沐,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儿,秋沐实在忍不住打破这沉默:“你跟着我,宁夫人那边不会有意见?还有你自己的事,难道都不用管了?”
虽然自己只去过影楼一次,但见那位宁夫人的感觉,就是一位严肃的夫人。
姬风笑了笑,说道:“影楼有手下操持,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我的事,自然没有你的安危重要。”
秋沐脸一红,别过脸去,嘴里嘟囔着:“谁要你管我的安危,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姬风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马车一路前行,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秋沐看着窗外,思绪渐渐飘远。她想起了京城的过往,想起了那些痛苦与无奈,而如今身边多了个姬风,这未知的旅途似乎也不再那么可怕。
突然,马车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秋沐一个没坐稳,身子往前倾去。姬风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稳稳地拉了回来。秋沐的身子再次贴近姬风,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热。她的脸再次红透,心中一阵慌乱。
“小心点。”姬风轻声说道,声音低沉而温柔。
秋沐赶紧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故作镇定地说道:“谢谢。”
公输行一路快马加鞭,怀揣着解药心急如焚地赶到了睿王府。他直奔雪樱院,脚步匆匆,每一步都带着急切。
踏入雪樱院的那一刻,公输行看到南霁风正焦急地在屋内来回踱步,额头上满是汗珠,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担忧。
南霁风一看到公输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公输行面前。
“解药呢?拿到了吗?”南霁风的声音带着颤抖,双手紧紧抓住公输行的胳膊,仿佛一松手解药就会消失不见。
公输行赶忙从怀中掏出解药,递给南霁风,喘着粗气说道:“王爷,拿到了,可算拿到了。”
南霁风接过解药,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急切。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沈依依,然后迅速转头对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的梅儿说道:“快,把解药接过去,赶紧给依依喂进去。”
梅儿双手哆哆嗦嗦地接过解药,走到床边,轻轻扶起沈依依的头,将解药一点点喂进她的嘴里。沈依依虚弱地咽下解药,紧闭的双眼依旧没有睁开。
南霁风紧紧盯着沈依依的脸,眼神中满是期待,嘴里喃喃自语:“依依,你一定要没事,一定要挺过去。”
南霁风紧紧盯着沈依依,只见她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心中一阵揪痛。待梅儿喂完解药,他焦急地对一旁的公输行说道:“公输行,快给依依把把脉,看看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公输行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搭住沈依依的手腕,闭目凝神,仔细感受着脉象的细微变化。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南霁风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公输行,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
过了许久,公输行缓缓睁开眼睛,南霁风立刻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道:“依依她何时能醒?”
公输行微微一笑,说道:“王爷不必太过担忧,王妃娘娘服下解药后,脉象已逐渐平稳,毒素正在慢慢排出体外。依我看,不出两个时辰,应该就能苏醒过来。”
南霁风闻言,心中那几日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东宫里,刘子惜被禁足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寂静。院子里的花草在无人照料下,显得有些颓败。新进门的陈雅萱每日都会准时跪在刘子惜的院子前,风雨无阻地请安。
这一日,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陈雅萱依旧如往常一样,跪在院子门口,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发丝黏在脸颊上。
身边的婢女心疼不已,再次劝道:“小姐,太子妃都已经被禁足了,您这样日日请安又有何用,何必遭这等罪呢?”
陈雅萱微微抬起头,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这是礼仪规矩,断不可废。太子妃虽被禁足,但她的身份并未改变,我既入了这东宫,便该恪守本分。”
陈雅萱跪在院子门口,看着那大门上冰冷的锁链,眼神平静,并未多想什么。她整理了一下被雨水打湿的裙摆,端正了身姿,规规矩矩地开始向刘子惜请安。
“太子妃娘娘,陈雅萱前来请安。愿娘娘身体安康,诸事顺遂。”她的声音轻柔却清晰,在这淅淅沥沥的雨中传进院子里。
身边的婢女看着自家小姐在雨中瑟瑟发抖,又忍不住劝道:“小姐,雨越下越大了,您这身子怎么受得了,还是先回去吧。太子妃被禁足,未必能听到您的请安。”
陈雅萱摇了摇头,目光坚定:“这是我该做之事,不可半途而废。即便娘娘听不到,我也当是尽了自己的本分。”
院子里,刘子惜正坐在窗边,静静地听着外面陈雅萱的请安声。这几日被禁足,她的生活冷清又孤寂,每日听到陈雅萱按时来请安,心中竟有了一丝别样的感觉。
“这陈雅萱,倒是个守规矩的。”刘子惜轻声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一旁伺候的蓝绤笑着说:“太子妃,这陈家小姐如此守礼,倒是有些摸不透了。”
刘子惜微微皱眉,没有说话。她虽被禁足,但心里明白,这东宫之中,人心复杂,谁又能真正看透谁呢。
陈雅萱依旧跪在那里,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却一动不动。时间一点点过去,她的双腿早已麻木,但她的腰杆依然挺得笔直。
殷妙菱穿着一身艳丽的锦缎华服,袅袅婷婷地朝着刘子惜的院子走来。她本就是听闻刘子惜被禁足,想来看个笑话,故意在这院子跟前转悠。
刚走到院门口,就瞧见陈雅萱正跪在雨中,虔诚地向院子里请安。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滑落,浸湿了她的衣衫,可她身姿依旧端正,脸上满是恪守礼数的认真。
殷妙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酸涩,凭什么所有人都捧着刘子惜?即便她被禁足,这陈雅萱还日日来请安,自己费尽心思都没能在东宫掀起什么风浪,刘子惜却还这般受人尊崇。
她冷哼一声,迈着大步走到陈雅萱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是谁呀?这么大的雨,还巴巴地跑来给那被禁足的太子妃请安,莫不是脑子糊涂了?”
陈雅萱微微抬起头,眼神平静地看着殷妙菱,轻声说道:“殷侧妃,这是礼仪规矩,臣妾既入了东宫,便该恪守本分。”
殷妙菱一听,更加恼怒,双手抱在胸前,冷笑道:“本宫看你就是故意作秀,想在太子妃面前讨个好。她如今都被禁足了,你还这般巴结,能有什么好处?”
陈雅萱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雨水打湿的裙摆,不卑不亢地说道:“臣妾只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并无其他想法。太子妃身份尊贵,即便被禁足,礼数也不可废。”
殷妙菱被她这番话气得脸色涨红,伸手就想推搡陈雅萱:“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地装好人,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
陈雅萱眼疾手快,轻轻往后退了一步,躲过了殷妙菱的推搡。她看着殷妙菱,眼神中带着一丝失望:“殷侧妃,同在东宫,还望你能谨言慎行,莫要失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