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阳光炙烤着崎岖的山路,伊斯塔踩着碎石缓步前行,艳红的纱裙摆在热风中微微摇曳。
她精致的面容阴沉如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也浑然不觉。
身后传来零散的脚步声——芙里尼缠着渗血的绷带,阿伊莎沉默地扛着大刀,萨米拉的步伐依旧,坦姆斯赤裸的上身布满伤痕,而春姬则低垂着头,狐尾无力地拖在尘土中。
“哼!”
伊斯塔突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身望向欧拉丽的方向。
瞳孔中燃烧着怨毒的火焰:“那群该死的混蛋...”她咬牙切齿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她抬手轻抚春姬颤抖的狐耳,眼中泛起危险的目光:“核心战力都在,主力毫发无损...”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只要去梅伦与迦梨汇合...”
伊斯塔转身继续前行,高跟鞋狠狠碾碎路上的碎石:“先屠尽【赫斯提亚眷族】,再夺走那个孩子...”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为一声冷笑,“最后联合'他们'解决掉那个女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哈哈哈!!”伊斯塔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她仰着头,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然而这笑声却如同被利刃斩断般戛然而止。
“伊斯塔,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伊斯塔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瞳孔剧烈收缩。
“不...不可能!”她的声音因震惊而变得尖锐,“芙蕾雅?!你怎么会在这里?!”
山路的拐角处,一个披着银灰色斗篷的身影缓步走出。
斗篷的兜帽被轻轻掀开,如瀑的银发在阳光下流淌着月华般的光泽。
芙蕾雅身后,奥塔如山岳般沉默矗立,而黑则安静地站在一旁,三把长剑在背后泛着冷光。
“只是一场小小的交易罢了。”芙蕾雅唇角微扬,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抱歉呢~”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的低语,“为了我的爱,只能请你回去了。”
伊斯塔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拦住他们!”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芙里尼和坦姆斯等人刚迈出一步,芙蕾雅的眼中骤然迸发出淡淡的紫芒。
所有人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拉扯般,齐刷刷地退回了原地。
“你竟能魅惑我的眷族和男人?!”伊斯塔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
“品性。”芙蕾雅轻启朱唇,吐出这两个字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还需要其他理由吗?”
“你——啊啊啊!!!”伊斯塔彻底崩溃。
她张牙舞爪地扑向芙蕾雅,精心打理的发髻散乱开来,宛如疯妇。
芙蕾雅优雅地后退一步,银发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她抬起手——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山谷。
伊斯塔踉跄着后退,高跟鞋踩在悬崖边缘松动的碎石上。
她的身体摇晃了几下,最终在众人注视下,向后仰倒,坠入万丈深渊。
片刻的寂静后,一道耀眼的光柱从崖底冲天而起。
那光芒纯净而神圣,如同连接天地的桥梁,将云层都染成了金色。
光柱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光点盘旋上升,宛如夏夜里的萤火,却又比星辰更加璀璨。
整座山崖在这神圣的光芒中微微震颤,碎石滚落的声音如同众神送别的掌声。
。。。
【赫斯提亚眷族】驻地大教堂内,脚步声与交谈声此起彼伏。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洒落,在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每个人都在忙碌地穿梭,手中的文件与物品不断交接。
在中央原本应该是黑的办公室内,赫斯提亚瘫坐在堆积如山的文件后,蓝色丝带无力地垂在肩头。
她面前的办公桌上,文件已经堆得比她人还高,摇摇欲坠的纸山随时可能崩塌。
“妹妹君...”赫斯提亚有气无力地呼唤着,额头抵在冰冷的桌面上,“黑君到底去哪了?这么多麻烦事我根本处理不来啊!”
昨天的战争游戏结束,今天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这些本来都是身为团长黑的工作。
可在这个关键时刻,黑却离开了眷族,没人知道他的去处。
提提尔正站在窗边整理装备,闻言转过头来:“不清楚。团长只说去招募新成员了。”她将长枪背在身后,皮甲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哈?”赫斯提亚猛地抬头,蓝色丝带随之晃动,“【伊斯塔眷族】留在欧拉丽的战斗娼妇不是大部分都加入我们了吗?”她困惑地眨着眼睛:“总不可能黑君直接跑去找伊斯塔要人了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提提尔摇了摇头,手指轻抚过腰间的药水袋。
她看了窗外的太阳:“我得带人去处理后街的孤儿安置工作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露露推门而入,恭敬地行了一礼:“赫斯提亚大人,公会的人来访。”
“公会?”赫斯提亚从文件堆中探出头,“是来交接【伊斯塔眷族】的财产吗?”
露露摇了摇头,兔耳轻轻抖动:“应该不是。我看到迦尼萨大人也一起来了。”
赫斯提亚疑惑地跳下椅子,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当她来到客厅时,看到公会会长罗伊曼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手指不停地敲击着膝盖。
而一旁的迦尼萨则保持着标志性的姿势,双手抱胸,象鼻高高扬起。
罗伊曼·马迪尔肥胖的身躯深陷在沙发中,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膝盖。
他油光满面的脸上带着居高临下的神情,在看到赫斯提亚出现的瞬间,那双细小的眼睛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
“赫斯提亚大人,”罗伊曼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你们在与【伊斯塔眷族】的战争游戏中,竟然公然违背了众神定下的规则。”
罗伊曼故意将文件放在赫斯提亚面前,“因此,公会决定此次战争游戏结果作废。”
文件上方则是一个手绘的禾苗头像。
赫斯提亚的蓝色丝带猛地绷直,她小巧的手掌“啪”地拍在桌面上,震得茶杯叮当作响:“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孩子们拼上性命才赢得的胜利,你一句话就想抹杀?”
罗伊曼不紧不慢地掏出一块丝绸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规矩就是规矩。”他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假笑,“除非您能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证明贵眷族没有违规。”
“这次参战的成员要求上只能是【赫斯提亚眷族】和【伊斯塔眷族】成员,你们却违反规则喊了其他眷族的外援。”
“这个孩子并不在公会记录的【赫斯提亚眷族】成员名单内对吧。”
“就算是那又怎么样,而且一个三岁孩子能起到什么作用。”赫斯提亚学者迦尼萨同样做出了双手抱胸抬着头:“再说,那也是迦尼萨放进去的,说明了有错也是你们公会的错。”
“哈哈,我都说了没问题,因为吾乃——迦尼萨!”
罗伊曼·马迪尔。
公会实际上的最高权力者(乌拉诺斯常年身处在公会地下祭坛里进行神之祈祷,镇压地下城,不会直接参与管理)。
已经在公会服务了一个世纪以上,并早在十几年以前就任组织高官,拥有欧拉丽都市营运事项的最终决定权。
自从坐上公会会长职位后就过着放荡生活,生活奢靡、挥金如土,暴饮暴食使得身材也变得臃肿肥胖,被许多人唾骂“公会的猪”。
沉溺于金钱,经常跑到赌场挥霍,歧视半精灵,受到欧拉丽所有精灵的鄙视,连里维莉雅都以“一族的耻辱”进行批评。
罗伊曼·马迪尔肥胖的身躯微微前倾,那双被肥肉挤成细缝的眼睛里闪烁着居高临下的傲慢。
长期执掌欧拉丽最高权力的优越感,让他深信自己的每个决定都是为了这座都市的繁荣。
此刻他油光满面的脸上写满了不容置疑——区区一个新兴眷族,怎敢违抗公会的裁决?
“赫斯提亚大人,”他的声音里带着上位者的威压,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公会的决定是为了欧拉丽的整体利益,既然是众神定下的规则,那么......”
就在赫斯提亚蓝色丝带无风自动,眼中神威渐显的刹那——
轰!
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柱突然刺破苍穹,将整个欧拉丽的天空染成神圣的金色。
那光芒纯净得令人心悸,仿佛要涤荡世间一切污秽。
罗伊曼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浑身的肥肉剧烈震颤。
他瞪圆了那双绿豆般的眼睛,下巴上的赘肉不住抖动:“这...这是...?!”
光柱中飘散的神圣光点让他的脸色瞬间惨白。
作为侍奉神明多年的公会会长,他太清楚这景象意味着什么——有神明被强制遣返天界了!
“抱、抱歉!赫斯提亚大人!”罗伊曼手忙脚乱地抓起文件,赘肉在急促的动作下不停晃动,“这件事我们改日再议!”
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他必须要赶紧回去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此刻已无人关注这位失态的会长——整座欧拉丽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街道上的行人停下脚步,酒馆里的冒险者放下酒杯,所有人都仰头望着那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光柱。
赫斯提亚站在窗前,金色的光芒在她稚嫩的脸庞上流淌。
芬恩的房门被猛地推开。
房间内,芬恩早已站在落地窗前,眼眸倒映着远处那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光柱。
“喂,芬恩。”里维莉雅的声音难得带着几分凝重。
“我已经知道了。”芬恩的不断揉搓着自己的拇指:“是伊斯塔。”
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笃定。
这个时候,洛基也走了进来,眯起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需要和芬恩几人讨论下后面该如何面对这件事。
芬恩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她带走了眷族的主要战力...”他顿了顿,眉头微蹙,“能在野外歼灭这样一支队伍的,欧拉丽可没几个眷族能做到。”
拇指和食指轻轻搓动,芬恩的思绪飞速运转。
某种直觉告诉他,这很可能与【赫斯提亚眷族】那位神秘的团长有关。但...
“凡人弑神?”他低声自语,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窗玻璃上倒映出芬恩困惑的表情,“我一定是漏掉了什么...”
洛基突然轻笑一声:“能做到的眷族现在都在城里没错,但是...”
芬恩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个惊人的猜测闪过脑海。
他转身看向洛基,后者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
“原来如此...”芬恩的声音带着几分恍然,“能对凡人出手的神明虽然稀少,但并非不存在。”
芬恩的目光再次投向远方的光柱,金色的光芒在他眼中跳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对方的野心可有些大过头了啊。”
“是啊,竟然敢和那个女人合作,也不怕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先不管欧拉丽这边众人的反应如何。
在伊斯塔被遣返回天界后,芙蕾雅收回的手,再次戴上了自己的兜帽。
山间的风卷起几片落叶,芙蕾雅银色的长发在兜帽下若隐若现。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被扇红的掌心,嘴角却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朝着奥塔走去。
“黑。”当她经过黑身边时,脚步微微一顿,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黑的三把长剑在背后纹丝不动,声音平静如水:“我明白,芙蕾雅大人。在结果揭晓前,无论您对贝尔做什么...”
黑的目光扫向远处的欧拉丽,“我都会视而不见。”
恰在此时,正在眷族内总结昨日战斗经验的贝尔突然打了个喷嚏。
“奇怪...”他揉了揉鼻子,困惑地自言自语,“冒险者也会感冒吗?”
待芙蕾雅和奥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黑才将视线转向【伊斯塔眷族】的几人。
失去神之恩惠的他们如同被拔去獠牙的野兽。
芙里尼的拳头无力地垂在身侧,阿伊莎紧抿着嘴唇,萨米拉的脸上浮现出些许不安,而春姬原本垂落的尾巴此刻则是稍微晃动几下,狐耳不住颤抖。
山风呜咽着掠过悬崖,卷起几片枯叶。
黑缓缓抽出背后的长剑,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