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将紫彦城的青瓦浸染成黛色。别院外的石灯笼次第亮起昏黄光晕,在潮湿的石板路上投下摇晃的光斑。秋姨踮着裹过的小脚,银发上别着的玉簪在晚风里轻轻晃动,她已经在门口张望了整整三个时辰。昨日便得了消息,说是少爷回府,她早让厨房炖了少爷最爱喝的雪耳莲子羹,瓷碗裹着棉套,还温在灶上。
远处传来零星的马蹄声,起初细碎如春雨,渐渐变得急促,像是擂响的战鼓。秋姨脸上绽开笑纹,可待看清马车旁的情形,笑容瞬间僵在嘴角。身着玄色劲装的小桃利落地翻身下马,动作却比往常沉重许多,几乎是半搀扶着墨泯下车。往日身姿挺拔如青松的少爷,此刻却佝偻着背,苍白的指节死死攥住车辕,青筋暴起如同扭曲的枯藤。额前碎发被冷汗浸透,紧贴在泛青的脸上,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压抑的喘息,绣着金线云纹的衣袍下,隐约透出不正常的青黑色纹路,如同毒蛇盘踞。
\"我的小祖宗哟!这是咋啦!\"秋姨尖叫着扑过去,绣花鞋在青石板上打滑,险些摔倒。小桃面色冷肃如霜,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侧身避开她伸来的手,稳稳托住墨泯颤抖的脊背。\"让开!\"小桃沉喝一声,玄色披风扫过秋姨鼻尖,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夹杂着某种令人作呕的腐臭,\"去请傅大爷,快!\"
\"我这就去请!\"秋姨跌跌撞撞跟着跑,花白头发散开几绺,在风里凌乱地飞舞。她边跑边拍大腿,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麻雀,\"少爷别怕!秋姨在呢!那傅大爷上次还把瘸腿的大黄狗治得活蹦乱跳!\"她絮絮叨叨说着,声音里带着哭腔,\"小桃管事你倒是说句话呀!莫不是路上撞了不干净的东西?\"
雕花寝殿的铜门\"砰\"地关上,将秋姨的声音截断在外。她望着紧闭的大门急得直跺脚,转身时绣花鞋险些甩飞出去。银镯子在腕间晃出凌乱声响,她一边念叨着\"我的小祖宗哟\",一边跌跌撞撞往老头房间跑。
穿过九曲回廊时,发间的玉簪不慎掉落,她也顾不上捡。抄近路从后厨穿过,惊得正在淘米的厨娘手中木盆\"哐当\"落地。\"秋姨这是......\"厨娘话没说完,就见秋姨头也不回地冲过去,花白头发在风里散开如同炸开的蒲公英。
秋姨扶着门框大口喘气,绣着并蒂莲的裙摆沾满泥点。\"傅大爷!快跟我走!\"她扯着嗓子喊,见屋内无人应答,直接抬脚踹门。木门应声而开,惊飞了梁上栖息的燕子。
正躺在摇椅上打盹的傅大夫被这阵仗吓得一激灵,手中的美酒\"啪\"地掉在地上。\"秋妹子,你这是怎么了?\"他刚要发火,就被秋姨揪住袖口往外拽。
\"别废话!少爷出事了!\"秋姨几乎是拖着傅大夫往墨泯房间跑,\"路上再跟你说!小桃把他搀回来时,脸白得跟死人似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脚上的绣花鞋不知何时跑掉了一只,却浑然不觉。
老头脸色骤变,任由秋姨拽着自己狂奔。两人跌跌撞撞时,秋姨的嗓子已经喊哑,而老头背着药箱的身影,早已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墨泯房间冲去。
雕花檀木榻发出痛苦的吱呀声,仿佛也在为榻上的人悲鸣。墨泯每一次挪动都似牵动全身剧痛,关节处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她斜倚在绣着暗纹的软垫上,往日剑眉星目的俊朗面容此刻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冷汗顺着下颌线不断坠落,洇湿了枕畔月白色丝帕,晕开大片深色水痕。寒毒与噬心蛊毒在经脉中疯狂绞杀,宛如两条赤红与幽蓝的巨蟒,所过之处,刺骨寒意与蚀骨灼痛交替侵袭。她每呼吸一次,胸腔便似被万根冰刃搅动,下唇已被咬得血肉模糊,血腥味在齿间蔓延,偶尔从喉间溢出的呜咽,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小桃半跪在榻边,玄色劲装袖口挽至小臂,露出小臂上狰狞的旧疤。她掌心凝着淡青色真气贴在墨泯后背命门处,额角青筋随着内力运转突突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突然,她瞥见墨泯浸透的软甲暗格处露出半截红绳,随着少年的抽搐微微晃动。指尖刚触到湿润的布料,墨泯便发出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颤抖。小桃心下一紧,小心翼翼取出暗格里那半块红豆玉坠,放进自己的怀中
老头背着药箱匆匆赶来,枯瘦的手指捏着银针的手微微发颤。烛火映照下,银针表面的蓝紫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游走变幻,仿佛有生命一般。他撇了眼榻上疼得蜷缩的墨泯,嘴里嘟囔道:\"小兔崽子,叫别乱动内力,现在遭罪了吧?\"嘴上虽不留情,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墨泯颈间若隐若现的青黑纹路,\"这噬心蛊与寒毒相互纠缠,阴阳合脉虽暂时压制,可这'阴阳噬心劫'......\"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老东西……有话直说……\"墨泯突然气若游丝地开口,苍白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讽,却因剧痛扭曲成诡异的弧度,\"少在这幸灾乐祸......\"话未说完,便剧烈抽搐起来,喉间溢出压抑的嘶吼,一口黑血裹挟着碎肉喷溅在素白锦帕上,血渍迅速扩散。
\"护住心脉!\"傅老头突然暴喝。小桃反应极快,另一只手立刻结印按在墨泯心口,淡青色真气如游龙般注入体内。门外,秋姨攥着被冷汗浸湿的帕子,倚着雕花木门滑坐在地,药碗里的热气渐渐消散,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眼中满是担忧。屋内,傅老头一边骂骂咧咧地翻找药箱,一边偷偷抹了把眼角,嘴里还嘟囔着:\"臭小子,可别死在我前头......\"
屋内弥漫着刺鼻的药味与诡异的寒气,玄冰玉贴在墨泯心口腾起的白雾,与她滚烫的皮肤碰撞出细密水珠,在烛光下闪烁如泪。老头将漆黑的\"九转续命丹\"塞进墨泯口中,丹药入喉的瞬间,少年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青筋暴起的脖颈猛地弓成可怖的弧度,仿佛一只受伤的困兽。
\"压住他!\"老头暴喝一声,枯瘦的手掌结印按在墨泯丹田。小桃双掌翻飞,淡青色真气如锁链般缠绕在墨泯周身大穴,却被她体内暴走的蛊毒震得虎口发麻,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墨泯突然剧烈抽搐,颈间青黑纹路如活物般窜向面门,小桃眼疾手快扯下腰间丝绦,死死捆住她挥向心口的手,掌心被划出三道血痕也浑然不觉,只专注地守着眼前人。
\"阴阳调和......\"傅老头额头青筋暴起,另一只手抓起银针刺入墨泯百会穴,每刺入一分,都能看到银针上的蓝紫色纹路疯狂涌动。\"以冰玉引寒毒入髓,丹药化蛊虫为气!\"随着银针颤动,墨泯咳出的黑血逐渐转为暗红,蔓延至脸颊的青黑纹路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小桃趁机将浸了冷水的帕子覆上她滚烫的额头,昏迷中的墨泯无意识地抓着她的手腕,指腹擦过小桃掌心的伤口,在皮肤上烙下一道血痕,仿佛在彼此身上留下深刻的印记。
待老头撤去最后一根银针,墨泯终于陷入昏睡。小桃将软榻两侧的金丝帐幔放下,隔绝住摇曳的烛光,这才发现怀中的半块玉坠不知何时已被汗水浸透。她跪坐在榻边,用温水一遍遍擦拭她汗湿的脊背,换下浸透的里衣。每当她在昏迷中发出痛苦呓语,她便立刻将掌心贴在命门穴,输送最温和的真气,眼神里满是心疼与担忧。
\"哐当!\"秋姨端着药碗撞开房门冲进来,花白头发凌乱地散在肩头,发间还沾着几片落叶。她却在触及小桃如刀般的眼神时骤然僵住。小桃眼尾猩红,杀意混着焦躁凝成实质,喉间挤出冰冷的字句:\"出去。\"
\"可这药……\"秋姨攥着药碗的手微微发抖,碗沿的热气氤氲了她泛红的眼眶,\"是我特意熬的......\"
\"少爷需要安静。\"小桃转头继续将真气注入墨泯体内,衣袍几乎要贴到对方颤抖的身躯,另一只手却下意识握紧玉坠,\"守在门口,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
窗棂外,暴雨仍在肆虐,雨滴砸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天地都在为这场劫难悲鸣。小桃就着药炉余温熬煮安神汤,时不时用手背试温,直到汤药凉热正好。当她小心翼翼扶起墨泯的脖颈喂药时,少年睫羽轻颤,干涸的唇间溢出沙哑的呢喃:\"...玉坠...?\"小桃将温热的药勺抵在她唇边,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用丝帕包好的红豆玉坠,轻轻放在他无力的掌心:\"在这,少爷,一直都在。\"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帐幔上,墨泯苍白的手指微微蜷起,攥住了那抹温热的红玉,仿佛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待小桃喂完药,准备收回玉坠妥善保管时,墨泯原本虚握的手却突然收紧,将玉坠牢牢护在掌心。她的声音虚弱却坚定:\"...放我这儿...\"即便在半昏迷中,他也不愿松开这片刻不离身的珍贵物件。小桃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动容,轻轻替她将玉坠重新塞回软甲暗格,低声道:\"好。\"墨泯似是得到了安心的答复,紧绷的身体这才缓缓放松,陷入了深沉的睡眠,而小桃却依旧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盛夏午后,蝉鸣撕扯着相国府花园的静谧,仿佛要将这沉闷的暑气撕开一道口子。白诗言斜倚在九曲回廊的朱漆栏杆上,手中团扇无意识地晃着,扇面上精致的花鸟图在她手中失去了色彩。却驱不散沁入骨髓的寒意。池中的并蒂莲开得正盛,粉白花瓣上滚动的水珠折射着刺眼的日光,恍惚间竟化作墨泯唇角的血渍。她猛地攥紧扇柄,竹骨硌得掌心生疼,从昨夜开始,心口就像压着块巨石,那种窒息般的不安,与十二岁那年坠马前的预感一模一样,令人心悸。
\"又在想心事?\"花凝玉的声音裹着茉莉香袭来,带着母亲特有的温柔与担忧。白诗言慌忙起身,却见母亲手持冰湃酸梅汤,月白色纱裙沾着新摘的栀子花瓣,鬓边珍珠步摇随着步伐轻颤,每一步都带着优雅与从容。花凝玉将冰凉的瓷碗塞进女儿手中,指尖拂过她泛红的眼尾,那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花瓣:\"这几日总见你魂不守舍,可是墨泯那孩子许久没来信了?\"
白诗言突然剧烈咳嗽,酸梅汤泼在月白裙裾上,晕开深色的涟漪,仿佛是她内心慌乱的写照。胸腔里翻涌的不安几乎要破体而出,她死死抓住母亲的手腕:\"母亲,我想去城外慈云庵。昨夜我梦到......梦到有黑影追着墨泯,她浑身是血地朝我伸手......\"喉间泛起苦涩,\"慈云庵的签文说,夏至祈福最灵验,女儿想去为他求平安。\"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祈求与坚定,仿佛这是她唯一能为墨泯做的事。
花凝玉手中的团扇\"啪\"地合上,扇骨击在掌心发出闷响,打破了花园的宁静。池边的锦鲤突然疯狂跃出水面,搅碎满池倒影,似乎也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紧张。她盯着女儿苍白的唇色,耳边突然响起十年前那个道士的话:\"此女命格极贵,却有血光劫数,十五岁盛夏需格外小心......\"如今白诗言虽未过生辰,但那道士临走前意味深长的\"劫数或有变数\"仍像根刺扎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不行!\"花凝玉脱口而出,声音比预想中更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见女儿眼眶瞬间泛红,她强压下心头的慌乱,放缓语气:\"城郊山高林密,野兽横行,你一个姑娘家......\"她试图说服女儿,眼神里满是担忧与不舍。
\"女儿会带足护卫!\"白诗言扑通跪下,膝下青石板还残留着日头的余温,硌得膝盖生疼。\"母亲,您向来最懂女儿心意。女儿除了求菩萨庇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哽咽堵住了后半句话,她举起腕间红绳,上面系着的红豆坠子正是墨泯所赠,那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花凝玉望着女儿泛红的眼眶,想起这些年将她捧在掌心呵护的点点滴滴。当年为了破解那道预言,她遍访名师高道,甚至在佛堂跪了三天三夜抄写经文,只为了女儿能平安长大。此刻女儿倔强的眼神,与先前非要救下受伤小雀时如出一辙,充满了执着与善良。
\"你可知......\"花凝玉俯身将女儿扶起,指尖颤抖着擦去白诗言脸颊的泪痕,那双手曾无数次为女儿抚平伤痛,\"你若有个闪失,娘这心便也碎成了齑粉。\"她深吸一口气,望向远处翻滚的乌云,仿佛预见了即将到来的风暴:\"明日让你父亲调拨二十名玄甲卫随行,每日卯时三刻必须飞鸽传书。若有半点差池......\"话未说完,已将女儿紧紧搂入怀中,在她发顶落下轻吻,试图将所有的担忧与爱意都传递给女儿。
白诗言被母亲搂在怀中,感受着花凝玉剧烈起伏的胸膛,耳边传来的话语让她满心疑惑。待母亲松开手,她望着对方眼底未褪去的惊惶,轻声问道:\"母亲,您为何如此担忧?不过是去慈云庵祈福,有玄甲卫随行,女儿定会平安归来。\"花凝玉强扯出一抹笑,指尖抚过女儿的眉眼,将那些即将脱口而出的语言咽回肚里,只是又叮嘱了遍路上小心,眼神里却藏不住深深的忧虑。
暮色渐浓,白诗言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那一抹白色渐渐融入夜色。花凝玉倚着朱漆廊柱,望着天际翻滚的乌云,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道士的预言,十五岁盛夏的血光劫,如今虽未过生辰,却总觉得不安如影随形。她下意识攥紧袖口,绣着并蒂莲的丝绸下,那道为护女儿留下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提醒着她那场险些失去女儿的噩梦。
与此同时,百里外的荒山深处,腐臭的蝙蝠粪味混着陈年血腥气,在暗影鬼手的密室里凝成实质,令人作呕。八角烛台上九盏黑油灯忽明忽暗,将洞顶垂落的钟乳石映得如同獠牙倒悬,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青铜面具人刚要开口,角落里的暗门突然发出齿轮转动声,一道玄色身影裹挟着雪松香踏入,金丝绣着六芒星纹的广袖扫过地面,惊起几缕幽蓝磷火,仿佛来自地狱的鬼火。
\"尊主!\"七个黑衣人齐刷刷单膝跪地,额头几乎贴住冰冷的石板,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戴着青铜面具的副手慌忙起身,面具下的声音都带着颤意:\"白诗言已带着玄甲卫前往慈云庵......\"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尊主的反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招来杀身之祸。
\"来得正好。\"尊主抬手间,烛火诡异地朝他倾斜,在岩壁上投出三头六臂的虚影,仿佛是来自黑暗的魔神。\",这次......该换我来教教墨泯,什么叫无能为力。\"他的目光扫过案上的千机匣,里面第三块玉牌正泛着幽光,那光芒仿佛是恶魔的眼睛,\"墨泯死守着两块玉石又如何?等他看到心上人在我手里,那些宝藏......\"沙哑的笑声在密室回荡,惊得洞顶的蝙蝠群发出刺耳的尖叫,整个密室都弥漫着恐怖的气息。
\"尊主!\"七个黑衣人齐刷刷单膝跪地,额头几乎贴住冰冷的石板。戴着青铜面具的副手慌忙起身,面具下的声音都带着颤意:\"您不是说......三块玉石,墨泯独占其二。\"被称作尊主的人嗓音低沉如古寺洪钟,抬手间,烛火竟诡异地朝他倾斜,在岩壁上投出三头六臂的虚影,充满了神秘与威慑。\"这小子藏得倒深。\"他屈指弹向案上的千机匣,鎏金纹饰瞬间亮起赤色咒文,匣子表面的流云纹仿佛活过来般游动,符文闪烁间似有暗雷在其中轰鸣。\"而这匣子中的第三块,不过是引蛇出洞的诱饵。\"
角落里最年长的黑衣人抬头欲言又止,脸上纵横交错的刀疤随着吞咽动作扭曲变形:\"可墨泯重伤未愈,轩墨庄布防必然......\"
\"伤得越重,防备越松。\"尊主修长的手指划过青铜面具人的后颈,后者如遭雷击般浑身僵硬,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尊主指尖凝着黑雾,在副手皮肤上烙下六芒星印记,黑色纹路如毒蛇般顺着血脉游走 。\"派暗影卫扮作游方郎中,带着掺了噬魂散的金疮药。等他毒发时,便是夺玉良机。\"他突然抓起案上的玉牌,符文在他掌心疯狂闪烁,映得整个密室忽明忽暗,石壁上的骷髅图腾仿佛都在跟着狞笑。\"白诗言出发了?\"
\"是的,尊主!\"一名黑衣人立刻呈上密信,信纸边缘还沾着新鲜的蜡封,火漆印上的麒麟纹被捏得变形。\"她已带着二十玄甲卫前往慈云庵,马车周围三步一岗,戒备森严。\"
尊主突然狂笑出声,声浪震得洞顶碎石簌簌落下,几颗尖锐的石棱砸在黑衣人身上,却无一人敢动弹。他猛地将玉牌拍在墙上,符文光芒瞬间照亮整个密室,幽绿的光晕里,岩壁上用朱砂绘制的落星谷图腾仿佛在滴血。他弯腰拾起千机匣里的第三块玉牌,指腹摩挲着上面凹凸不平的符文,指甲深深掐入玉质表面,留下几道血痕。\"墨泯啊墨泯,你死守着那两块玉石又如何?等你看着白诗言的鲜血滴在这第三块玉牌上......\"沙哑的笑声中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你会亲手把宝贝捧到我面前。落星谷入口......\"他指尖抚过石壁上的落星谷地图,那些用红笔圈出的标记在烛光下宛如伤口,\"该让你们这些痴情人,尝尝剜心之痛了。\"
幽绿的烛火随着尊主的动作剧烈摇曳,在岩壁上投射出扭曲的人影。他转身时广袖扫过案几,将千机匣中的玉牌拂落在地,符文与地面碰撞出刺目的火花,火星溅在角落里的人皮灯笼上,发出滋啦的声响,皮肉烧焦的味道混着血腥味弥漫开来。\"无常小队即刻出动,给我把白诗言捆来。\"尊主背对众人,声音裹着寒冰,\"要让她活着,但每根手指都得见血,这才是能让墨泯发疯的好筹码。告诉下面的人,谁伤了她的性命,就用他的皮来点灯!\"
随着袍袖翻飞,九盏黑油灯同时爆开,幽绿的火焰直冲洞顶,将岩壁上的狰狞图腾染成血色。七名黑衣人如鬼魅般融入阴影,只留下尊主凝视着墙角的六芒星图腾,面具下传来令人牙酸的磨齿声。他缓缓摘下青铜面具,露出半边覆满诡异咒文的脸,咒文在火光中明灭不定:\"这三块玉石,如今终于要物归原主了......墨泯,这出戏,该落幕了。\"洞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仿佛预示着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席卷整个江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