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朴微微颔首,只是搀扶着姚沛宜的手还没松开,轻声问她:“能站稳吗?”
姚沛宜点头,同俞定京解释:“方才我忽然头晕,没站稳。”
俞定京蹙眉,从俞朴手中接过她,“还头晕吗?”
“没事了。”
姚沛宜将手帕递过去,“这是我在井沿发现的,好像有些问题,能让人致幻,方才我就是闻到了这个,才觉得头晕。”
她自然也不好说,方才将俞朴看成了俞定京。
俞定京接过手帕,顺着姚沛宜的指引,瞧见井边的指引。
井沿残留着白色粉末。
“等会儿,我让时来将这个交给大夫。”
俞定京扶着姚沛宜,“还走得动路吗?”
姚沛宜点了两下头,“没事的。”
“还是我扶你出去吧。”
俞定京瞥了眼俞朴,“这边我留人再勘察,你跟我回军营吧。”
“……好。”
俞朴收回视线,跟在俞定京和姚沛宜身后出了宅子。
“王爷,此事真的跟我没有关系。”
孙大娘瞧见俞定京,忙道:“我也只是将宅子租给了焦家而已,相处不多的。”
“嗯。”
俞定京不知想到了什么,“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三家人的儿子是去哪里投军?”
孙大娘回忆,“焦家没说具体的,只说要往西边走吧。”
姚放紧皱眉头,“西边?”
俞朴不解,“怎么了吗?”
姚放压低声:“西边,并未下发征兵的命令。”
俞朴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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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内,副将入军营禀报:“王爷,关于粮草车,咱们的人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姚放正领着俞朴看堪舆图,闻言连忙问:“查到什么了?”
副将看了眼俞定京,后者坐在桌前批阅军务,抬眼扫了下他,“说。”
“是这样的。”
副将道:“我们的人近日一直在西边查,其中有百姓反映,见到了粮草车驶向渭州的方向。”
“渭州?”
姚放抬眉,看向俞定京,“怎么渭州的事情这般多?”
俞定京问副将:“是只有一次,还是有多次?”
副将道:“当时百姓反映,至少有五次。”
俞朴回忆,“我记得,当时有不少姑娘被拐去的地方,就是渭州。”
“对,我们还抓了渭州知府的,不过现如今,知府也应该换了人了。”
姚放说:“还有咱们来太原府的时候,一个饭铺老板说过,那边还兴起了什么冥婚。”
“多事之秋。”
俞定京抬起眼皮子,同姚放对视了一眼,“得去。”
姚放扬唇,“不然呢?还有别的选择?”
“副将,这段时日,你驻守好太原府。”
俞定京看了眼俞朴,“你要留在这儿,还是跟我们一起去渭州?”
“此行是父皇吩咐,跟随皇兄来学习。”
俞朴平声说:“自然是跟随皇兄而去。”
“沛沛那边还是不要让她去了。”姚放对俞定京说。
“她早好奇冥婚的案子。”
俞定京眸底浮沉,“何况太原府如今的境况,还是不稳定,将她一个人放在这儿,我不放心。”
“罢了。”
姚放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那就一起带过去吧,那丫头估摸着又要兴奋了。”
军医入帐子,“王爷,将军,您交给属下的药名为柔骨散,若是吸入,会导致人生出幻觉,浑身无力,
若是分量过多,甚至能影响人的行为举止,做出癫狂之事。”
姚放分析:“这药是在井边被沛沛发现的,恐怕焦家人是吸入了这药粉。”
“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俞定京眸底微动,看向军医,“若是吸入,仵作验尸能查出来吗?”
军医摇头,“基本上是查不出来,这药性来得快,但也消散得快,倘若吸入的半个时辰内验尸,应当能查出来,
可若是超出了半个时辰,基本上是不会留痕迹了。”
俞朴道:“那三家人应当都是吸入了这柔骨散,而后被有心之人引导,这才跳了井。”
“可凶手为什么要杀了这三家人呢?”
姚放不理解,“这三家人唯一的共同点也就只有儿子去投了军,却又都不在赤籍记录之上。”
“或许,跟他们去西边投军有关。”
俞定京:“渭州也在西边,或许这次去渭州,能查出些什么。”
“那我去跟知府说一声,这事儿牵扯的东西太多了,和柯珂应该没什么关系。”
姚放道:“她一个小丫头在太原府做生意也不容易,咱们离开这段时日,让官府别去找她麻烦了。”
俞定京点头应下。
临走了,姚放前往太原府知府处交代柯珂的事,俞定京和俞朴先离开大营。
这些时日,俞朴都住在城中最好的客栈内,两人回去的方向不一,临到分岔口,俞朴才迟迟开口:“皇兄,皇嫂她没事吧?”
俞定京顿了下,缓缓抬起眼,看向他,“她没事,我离开之前已经给她请了大夫诊过脉了,吸入的那药量不多,无妨。”
“那就好。”
俞朴温声解释:“今日她应当是生出了幻觉,又头脑发昏,所以我才搀扶住她。”
时辰渐晚,天色昏暗,马车内,光线便更加差,即使是相对而坐,也叫人看不出对方的面色。
俞朴只能听见俞定京沉默半晌,“六弟何须向我解释。”
俞朴顿了下,“我……”
“时辰不早了,从这儿下车,就可以到客栈了。”俞定京出声:“我就不送了,还得早些回去陪你嫂子。”
“是。”
俞朴下车,余光瞥见马车渐行渐远,他衣襟上,恍若还残留着白日里姚沛宜靠着时,留下的残香,淡淡的,清甜的。
“主子,咱们回去吧。”俞朴的侍卫潜雀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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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妙妙和海薏听说白日里姚沛宜嗅到柔骨散的事,过来守着人吃过晚饭才离开。
沐浴过后,姚沛宜让福儿先离开,她才走到人高的铜镜前,陷入沉思。
今日她闻的那药,会不会和铜镜有关系?
她都能将俞朴看成俞定京。
而且死去的三家人生前都来找过柯珂,声称在铜镜中见到女妖。
兴许,这铜镜里还真有些古怪。
她走到铜镜前,仔细观察边沿,寻常这般高的铜镜,边沿都会和底盘严丝合缝黏在一起。
但这铜镜瞧着却并未粘好。
“噼里啪啦——”
俞定京刚走到主屋门前,就听到里头传来碎裂声,与之同时响起的,是姚沛宜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