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知序推门而入。
赌场内的喧嚣扑面而来,他微微皱眉,目光扫过整个大厅。
赌场内的场面,怎么和维克描述的完全不同?
没有骚乱,没有血迹,甚至没有一丝异常。
“先生,想玩点什么?”一名侍者迎上来,笑容非常职业。
严知序穿着便服,赌场的人自然认不出他的身份,更何况,在乌水市,赌场经营本就合法。
“走错地方了。”严知序一头雾水的转身离开。
——
车内,半劣化人维克正缩着脖子蜷缩在副驾驶。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维克压低声音问。
“那个人没在里面。”严知序关上车门。
“什么?”维克猛地直起身,“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了他的死亡预告!”
“你的预告,出过错吗?”
“没有啊!”维克下意识反驳,“我虽然只能预测短期死亡,但从没出过错。”
话刚说完,他突然僵住。
“怎么了?”严知序问。
“……景晓燕那次。”维克突然想起来,“好像有些对不上。”
“哪里对不上?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严知序问。
“是死了,但死亡地点对不上,我看到的地点是灯塔旁,她却死在了郊外。”维克回忆道,“当时我看到了她的死亡预告,同时她也和我对视了。”
记忆中,景晓燕当时露出一副惊恐的眼神,脸色惨白。
“我当时以为她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维克琢磨着,“但现在想想,她可能是看到了自己的死亡画面。”
“所以后来她为了避免自己的死亡结局,改了要去的地点。”严知序思索道,“她却没能改变自己的死亡结局。”
“没错!”维克激动起来,“其他几个人都没有对视,他们的死亡时间和地点和我看到的完全一致!但这次……”
他又困惑地抓了抓仅剩的半边头发,“这次明明没有对视啊,难道我们来晚了?赌场已经把人处理干净了?”毕竟这种事赌场处理起来也很顺手。
严知序没有回答。
既然死亡预告的结果能改变,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他看向四周,发动引擎,车子开进了停车场。
悬浮车在停车场里转来转去,严知序目光冷锐地扫过四周,忽然!
“吱——”
悬浮车猛然刹停。
他的视线紧紧锁住前方那辆车。
可以确定了。
嫌疑人的路线没有改变!
严知序眼神一沉,迅速将车停入相邻空位。
“我再去一趟赌场。”他解开安全带说道。
“好,你去吧……”维克慌忙蜷缩起身体,甚至拽起兜帽死死遮住半劣化的面部,生怕有人从车外经过窥见他的模样。
严知序推门前顿了顿,“如果嫌疑人回来……”
“立刻通知你。”维克抢答,缩在阴影里比了个手势,“我盯着,你放心。”
严知序点点头,车门关闭的闷响让维克放松了些,车内空间再次安全。
赌场里依然很喧嚣。
元茵站在二楼包厢的玻璃幕墙前,她还是第一次关注赌场里的场景,不得不说,这地方是真赚钱,钱就跟流水一样哗哗的往里淌。
楼下的赌桌旁,一个个赌徒眼中泛着病态的红,手指神经质地颤抖着。
有人小赢一把后兴奋地拍桌,立即将筹码加大,甚至全部推上赌桌。
那些赌徒们根本不把钱当钱,跟疯子一样紧盯着牌面。沉没成本效应导致的输掉一半后的不甘心,觉得已经投入这么多了不能停,最后孤注一掷,全部输光,然后惨白着脸离开。
还有直接掏出枪来指着对家大骂出老千的。
当即被赌场的人拖出去处理了。
“多巴胺的陷阱。”元茵看着又一个赌徒崩溃地抓扯头发,大脑在赢钱时会分泌大量多巴胺,令人产生‘能控制结果’的错觉。
赢钱时的狂喜,赌场侍者的恭维,让他们产生全知全能的错觉。输钱后的崩溃又让他们陷入偏执的妄想,赌徒们往往将输钱归咎于运气差,短短几局之间,一个健全的人就可能沦为行尸走肉。
经历从个正常人,到认知扭曲,再到人格解体的过程。
元茵摇了摇头,赌博这东西,实在太恐怖了。
不过,楼下的喧闹却让她的思绪越发清晰。
赌场处理闹事者的狠辣手段,让她突然明白了对方选择在黑市灭口的原因。
“原来如此。”
一开始她还觉得对方似乎太过大意了些,毕竟顺着监控就可以查到这些人的来历。
但现在……监控录像?目击证人?
在黑市这种地方,这些都不是问题。
这里本就是游走在法律边缘的灰色地带,谁会为了一具尸体去招惹治安署?
那些刀口舔血的亡命徒,自然是巴不得离警笛声越远越好。
灭口伪装成赌场斗殴,简直天衣无缝。
在这里,每天都有输红眼的赌徒横尸街头。
多一具尸体再正常不过。
就算有人起疑,黑市的人也会主动帮忙毁尸灭迹,毕竟最不想引火烧身的就是黑市。
“真是好算计。”
背后的人应该是掐准了这一点,才会特意选在黑市干这件事。
只是没想到,刚才来的人竟然是严知序,她对这位治安员还算有些了解,是个适合替她揭开秘密的人,只可惜,他已经离开了。
这时,赌场门再次被推开,严知序去而复返。
他这次没有掩饰,直接亮出了治安署的徽章,严肃的面容在霓虹灯下格外格格不入。
“治安署调查员,严知序。”他的声音通过监控传来,“有个案子需要你们负责人配合调查。”
红珠看了他一眼,轻嗤一声没有搭理。
周围的赌客也没人将他当回事儿。
严知序见此,拿出手枪朝着天花板开了一枪!
赌场一楼慌乱了一瞬,所有赌客都躲到了桌下。
“我要见你们负责人。”严知序说。
红珠面色不佳地走上二楼,敲门进入包厢,“家主,按惯例这件事该由鬼手处理,但他去分据点处理突发状况了,要不要塞点东西直接打发走?还是……”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真是不知者无畏。”元茵看着监控里的严知序,“带他上来。”
她此时是以‘赤陨’的面目示人,对方认不出她。
让治安署的人来揭开这个马蜂窝再合适不过了。
无论背后是谁在灭口,怒火都会冲着联邦官方去烧。
而她,正好可以借着这场火,看清那些躲在阴影里的面孔。
更何况。
那个被灭口的目标,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或许这位伪装成调查员的治安员,能带给她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