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光府中——
听到拜见,夜凌锦很是意外。
“她还不算蠢。”夜悠然说。
“死的舒服些和死的难受些的区别罢了,连累家族和自己独独下黄泉的区别罢了。”夜凌锦落下一子。
六盏琉璃宫灯次第亮起,照亮了从屏风后转出的玄色织金身影。
也让寒喜惊了一下。
夜凌锦指尖捏着棋子,凤眸扫过寒喜手中墨迹未干的账册:“本宫倒不知,司农府何时添了夤夜理账的规矩?”
寒喜扑通跪倒,官帽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殿下明鉴,臣......臣有罪,特来向殿下请罪,求殿下饶命。”
夜凌锦纤长手指翻开册页,烛光下新墨泛着诡异的青蓝,“三十万石的粮草,去了何处,老实交代吧。”
十二名玄甲暗哨如鬼魅般落地,在长明居庭院中听命行事,将门堵得严严实实。
寒喜的后背已完全被冷汗浸透:“公主,不是臣的主意,臣也是被人当了枪使,这些粮草在前几年,已经分批次运出夜北,运到西姚了。”
西姚?这倒是让夜凌锦没想到的,她原以为,会运到南凌呢。
“殿下饶命,”寒喜磕头:“这几年以来,都是一个叫乌先生的人与我接头,他拿我的孩子要挟,”
“怎么从未听说你还有一个孩子?你不是也没成婚吗?”夜悠然问。
“是几年前,臣在百灵部落里救了一个外族男子,他带着毒,孩子生下来之后也遍体是毒,乌先生发觉了,用我的孩子的解药做要挟,让我给她筹集粮草。”
“那你的孩子现在在何处?”
“那个男人又在何处?”
寒喜卸了力气:“都在乌先生手里。”
“你知道那个男子是什么人吗?”夜凌锦问。
“不知道。”寒喜说。
“蠢!”夜凌锦骂了一个字,平时看着圆滑沉默的寒喜,怎么就办了这么一个蠢事!
“不知道这个男子是谁,就敢救下,就敢与他有一个孩子!不知道他被谁抓走,就敢傻子一般,为其卖命!”
“他是什么天仙不成?”
夜凌锦说:“一码归一码,你的罪,罪在通敌,贪墨粮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悠然,将她押进暗牢,好好审问。”
门外的暗哨们立刻将寒喜架下去了。
“司农府也趁机都换人吧,不要从军侯中选人了,给那些雨后春笋般生长的家族们一点机会。”
“跟寒喜走的近的,全部撤职,严搜百灵侯府!”
“司农府的人选,你亲自盯。”夜凌锦给夜悠然很大的权力。
“是。臣妹这就去。”
夜凌锦揉了揉眉心。
一双手从旁边伸过来,替夜凌锦按摩太阳穴。
闻到了熟悉的雪松香,她有一瞬间的怔忪。
自从权潇来了夜北,他的身上,就有了她喜欢的雪松香。
权潇轻轻按着,也并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待着。
“这段时间,我去和权泽办了点事情。”权潇主动交代。
夜凌锦点了点头,她是知道的,云琳传来消息,说权泽用了左河酒楼的商队,她猜测,应该是失火那一晚,从南凌国库中拿的,没运走的灵石。
“知道了,你不在这半月,我还有些不习惯。”夜凌锦往后座上一靠。
权潇微微一笑,按摩的手又游离到夜凌锦的脖颈上,轻轻揉捏。
“伏案久了,这肩膀确实是酸软,往两边再捏捏。”夜凌锦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权潇从善如流。
“既然殿下觉得我不在身边不习惯,那我不走了,你也别生我的气了,可以吗?”权潇说,语气中满是卑微。
夜凌锦不知道怎么说,感觉特别奇怪,但是又不知道奇怪在什么地方。
夜凌锦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叹息:“权潇。”
“我在。”他从后面环住她,“凌锦,我在。”
“最近这段时间,鸾都也并不太平,含光府已经遇到了三次刺杀,怕府中人惊扰了令堂,我在京中另外寻了一处地方,安置过去了。”
权潇一顿,随即说:“你的安排我当然是信得过的。”
夜凌锦心里冷笑,他才信不过她呢。
“等最近这些时间过去了,我亲自去与令堂致歉。”夜凌锦回身,面向权潇,拂开了他的手。
“夜深了,现下忙完了吧,还不睡?”他问。
“无妨,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心里怎么能够踏实。”夜凌锦无奈。
“治大国如烹小鲜,可是你若是事事事必躬亲,早晚会累死。”
“凌锦,这段时间,我不在,你就只有不习惯,都不曾想我吗?”权潇在她身前蹲下,脸颊蹭着她的手。
“……”不是,夜凌锦一头黑线,他怎么了?!?!
权潇最近真是吃错药了、
还能是怎么了,不过就是同心散的药力。
离开夜凌锦半个月,离开同心散的主人,权潇无时无刻不受相思之苦。
一开始还只是茶饭不思,后来便是黯然伤神,再后来便是心口隐隐作痛。
权潇当然知道这应该克制,一开始他并不将同心散放在眼里,总觉得以他的灵力,没有什么是不能压制的。
可是不曾想,这同心散的药效这么大。
他真的真的好想夜凌锦啊。
办完事情之后,他立刻就赶回来了,一刻都不曾停歇。
下巴上都生了许多青茬,不过踏进长明居,见夜凌锦正忙,他便溜去偏房洗漱了一番。
“嗯?你就不曾想过我吗?”见夜凌锦不回答,他又问了一遍。
夜凌锦猛的将他推开。
“权潇,你被人夺舍了?”
“没有。”他摇头,就是吃错药了。
若不是夜从玉给他灌了同心散,他至于这个样子嘛。
“凌锦,你知道吗,我……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权潇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和渴望。
“那一日,你的母帝给我吃了同心散。”他还是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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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妈妈们母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