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们前脚刚出去,后脚文帝就扬手吩咐:“关门!”
门缝合上的那一瞬,文帝迫不及待的将霍无伤的上衣一扒到底。
见到那三耳虎头胎记那一刻,文帝瞬间热泪盈眶。
“就是这个,当初朕还同霍兄打趣过。”
万松柏生性好奇(八卦),按捺不住的向前倾身,伸长脖子去看。
看完了还回头跟旁边的同僚分享:“哟,这胎记还真是挺别致。”
万松柏摩挲着下巴:“还有凌,啊不,霍无伤的身板,啧,虽然白得跟女娘似的,但够结实孔武。”
在众多老爷们的注视下,向来冷静自持的霍无伤感觉浑身每一个毛孔都不自在极了,尤其是裸露的上身。
霍无伤出声提醒犹自落泪的文帝:“陛下。”
文帝微微低头抬袖擦干眼泪,再抬头脸上已恢复帝王威严。
“众卿所见,子晟的身世毋庸置疑。他就是朕的义兄,霍翀幺子,霍无伤!”
“即日起,霍无伤承继霍翀列侯爵位,是为高雍侯。”
文帝说话的时候,霍无伤快速的把衣服穿回去。
“谢陛下,臣想继续沿用‘不疑’之名。”
“当初阴差阳错与阿狸互换了衣服,阿狸替我而死,今后我要连带着阿狸那一份,活下去。”
“互换了衣服……”
凌益的思绪回到了十五年前,那个倒在血泊里的男孩,那双害怕、不敢置信,到断气时也未曾闭上的双眼。
这一幕此时异常的清晰,男孩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说什么?
是……
“阿父…为…什、么?”
而他手中的刀,一滴滴的血珠滴落在地,溅出血花。
凌益兀的大笑起来:“啊哈哈哈——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没人理会凌益的发疯。
文帝双手拍着霍不疑的肩膀:“好。你说的,一个人活出两个人的人生,还肩负着少商的幸福。日后要好好爱惜自己,不要再不管不顾的拼命。”
霍不疑是霍翀嫡嫡亲的儿子,文帝更加看重他的小命了。
“知道了吗?”
“臣谨记。”
孤城真相大白于天,如今有了程少商,霍不疑不会再轻易把生死置于度外。
“陛下,臣有一请求望陛下恩准。臣想亲自处决凌益和彭坤。”
这不是什么难事,也是有先例,肖世子那回,何昭君便是请旨亲自挥刀斩首。
文帝当即就准了。
可凌益这当事人不想配合。
“休想!”
“想手刃仇人?我偏不给你这个机会!”
说着,凌益往前面的台阶冲去。不是不想撞柱,实在是那些案桌挡路。
霍不疑反应极快的抓住凌益的衣摆,可惜凌益抱着必死的决心。
“撕拉”一声,布料断裂。
好在也是影响了凌益的速度。
越妃反应的速度亦是极快,看到凌益冲过来,直接抄起桌上的酒卮,直击凌益的面门。
“猪狗不如的畜牲,别脏了皇宫的地儿!”
凌益被砸得懵了一瞬。
就这一瞬,梁邱起飞速将凌益双手反剪,压跪在地。
怕凌益另辟死路,不忘将汗巾塞满他的嘴巴。
霍君华紧跟着跑过去,狠狠扇了凌益两个嘴巴子:“畜牲,别想死得这么容易!”
文帝给了梁邱起一个赞许的眼神:“压他下去,严加看管。”
转而对霍不疑道:“既然他这样迫不及待,子晟也不必等到三日后了,明日,就了结了他吧。”
“带上他的族人一起,不叫他黄泉路上寂寞。”
霍不疑:“是!”
梁邱起领命押着凌益出去,霍君华跟在后面,时不时踹凌益一脚。
“行了,不要跪着了。”
文帝扶起霍不疑,昂头看着他与霍翀相似的脸庞,内心百感交集。
“这些年,苦了你了。”
霍不疑:“如今臣,甘福已至。”
他即将重新拥有一个家。
霍不疑身上终日萦绕的沉郁,顷刻间,消散了许多。
“对对对。”文帝欣慰的笑了,心知这其中不乏有程少商的功劳。
从前他就对程少商爱屋及乌,今后更多了份包容。
“朕依稀还记得你的生辰八字,待会让太史令重新为你和少商算一算成婚的日子。”
……
定亲宴继续热闹的吃、喝、玩、乐,当然,某些人是在享受最后的欢乐,譬如,小越侯。
见霍不疑一连串下来,没有点出他,小越侯还以为他首尾干净,霍不疑没有查出他,大大的松了口气。
继续饮酒,享受底下人的恭维。
至于收受田朔钱财的事情,小越侯不大在意,文帝宽厚,再者有越妃在,他不会受到大的责罚。
酒阑宾散,霍不疑和程少商相携着站在宫殿前的月台上。
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沐浴着灿烂的阳光。
霍不疑:“这样晴朗的天,真是好多年都没见过了。”
程少商双手覆上霍不疑的脸,掰向她:“以后你的天,皆是一片晴朗无云。”
霍不疑的手指不由的去触碰程少商的眉眼:“嗯。”
程少商的卷翘的睫毛似有若无的挠着霍不疑的指腹。
“我适才已找越妃说明了原由,她答应了。今晚戌时,一切得以了结。”
永乐宫
“啪”
一声干脆的巴掌声响起。
小越侯懵懵的捂着刺痛的脸颊,看向妹妹越妃。
越妃:“疼吗?”
小越侯:“疼。”
“若不是替过世的阿父阿母,和惨死的霍翀阿兄,深感不值,我也不愿意打三兄这一巴掌,我自己都觉得手疼。”
小越侯听到越妃提及霍翀,心虚都浮上面来。
“三兄,我问你,当初你为何援助孤城迟到?可是以瘴气为借口,故意拖死霍翀?”
小越侯连连摆手:“没有的事,阿姮,你、你休要诈我。”
“我诈你?霍不疑今日那一网打尽的架势,你以为他没查到你做的事吗?
他今日没当众向圣上说明,那是因为给我越氏颜面,和给你自首的机会。
我且问你,当初说瘴气有毒,可为何探查的士兵中毒而亡,可马匹却安然归来,为何!”
小越侯定定的看着越妃,知道事情瞒不过去了,几息后才将原由一五一十的说出。
“我并没有想害霍翀,我只是想拖延个几日,让陛下斥责老乾安王,打击宣氏而已。万万没想到里头还有这么多事……”
“万万没想到!”霍不疑听完小越侯延迟救援的理由,忍不住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文帝一脸沉凝的跟在后面。
小越侯双腿霎时一软,目瞪口呆:“阿姮,你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