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益心中的不妙,下一瞬得以印证。
程少商不用凌益提问,就十分慷慨的解答:“是从你的枕边人,城阳侯夫人处得到的呀。”
程少商侧了侧身,笑吟吟的看向淳于氏:“城阳侯夫人,现下也有你的事了,快上前来吧。”
淳于氏内心充满了恐慌,脑子里一团乱麻,明明女娲像还在屋里头啊?
文帝不耐的抬手指着淳于氏:“你!听不见吗?还不上前来!磨磨蹭蹭,莫不是心中有鬼?”
淳于氏被文帝的呵斥声震的回了神,顶着凌益警告的目光,跪到凌益身旁。
就是方才左御史的位置。
程少商指着文帝手上的帛书:“城阳侯夫人瞧这帛书眼熟吗?”
当然,程少商不需要淳于氏的回答,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
“你可真是虔诚啊,亲自制作女娲神像。就是不知你将这份沾满鲜血罪恶的帛书藏于神像之中,女娲娘娘愤不愤怒?”
淳于氏再傻也知道不能认,她的荣辱生死皆系于凌益:“什么神像?我不知道。”
程少商也不紧追,反而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可知你当年为何那般轻易小产?”
凌益心知他们想拿淳于氏做突破口:“陈年旧事,不提了吧,当初君华也不是有意的。”
凌益特意点出霍君华,当初是霍君华推倒了淳于氏。
淳于氏眼睫颤动,看向程少商:“为何?”
程少商:“我们‘造访’过城阳侯府的府医,凌益常年在你的饮食中加了一味药,那味药常年服用,便会终身不育。
你那无缘的孩儿便是没有外力,也生不下来。你以为你藏着他与彭坤勾结的证据,就能高枕无忧的做城阳侯夫人了吗?”
“凌益这种不忠不义的奸诈小人,怎会甘心被你威胁。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此生无依无靠,孤寡终生。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更好的被他拿捏,也再无底气威胁他。”
淳于氏听到一半已涕泗横流,捂嘴失声痛哭。
文帝十分适时说道:“淳于氏,将你所知都说出来,朕可网开一面,饶你不死。”
“谢陛下。”小命有了保障,淳于氏更是下定了决心。
淳于氏看向凌益,嗔目切齿:“你既无情无义,我亦不必为你死撑着守口如瓶。”
“陛下,霍将军状告凌益通敌叛国之事皆为事实。当年他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放敌军入城,亲自带领敌军屠城。
妾小心躲过屠城之祸,凭着手中偷拿凌益与彭坤勾结的证据,才得以在凌益手里活命。
这些年,凌益与彭坤从未断绝联系,还有田朔。他身边的仆从任稼和任毅,分别负责这两方的传信。”
淳于氏身为侯府的女君,府中人员流动,她还是能掌握一二的。
文帝:“人证物证俱在,你无从抵赖。少商说得对,你就是一不忠不义之徒,枉费霍兄对你的恩德!”
“恩德?施舍罢了。”凌益见大势已去,不装了,嘲讽的看着文帝,“还有你,假仁假义,现在才来追究,早干嘛去了?”
“当年我不过是想活命而已,有什么错!是霍翀死心眼,不懂得见风使舵!”
“该享的荣华富贵,这些年我也享得够本了!而霍翀,哈哈哈——早已是一抔黄土了!”
霍无伤眼中的恨简直要滴出血来,转身猛地掐住凌益的脖子:“你、该、死!”
霍君华亦是疯狂抓挠凌益:“啊!我要杀了你!”
程少商见凌益眼珠子都凸出来了,赶紧按下霍无伤的手,劝道:“子晟,不要被这贼子所激,这样轻易就死了,太便宜他了。”
最后一句太有道理了,霍无伤渐渐卸下力气,一把将凌益推倒。
霍君华乘势而上,扑上去又抓又挠又捶又踹。
霍无伤转身看向文帝:“请陛下裁决!”
崔佑:“臣恳请陛下严惩凌益!”
众臣子附议。
文帝忽略已经气喘吁吁的霍君华,看着凌益的目光如同看一个死人。
“罪臣凌益通敌叛国,谋害忠良,证据确凿。着,褫夺爵位,抄没一切家产。
五服之内男丁尽皆处斩,于三日后午时执刑,女眷没为官奴,流放边疆。
彭坤与凌益同罪,革除一切官职,押解回都城,五服亲眷就地处决、押送。”
众人:“陛下圣明!”
文修君当即请命,由她的儿子王隆亲自押送彭坤。
文帝恩准了:“彭坤的位置就让宣驸马接任。”
不等文修君发表意见,继续道:“淳于氏就去三才观继续服侍汝阳王妃吧。”
文帝挥一挥手:“拖下去。”
淳于氏知道这于她是最好的结局了:“谢陛下隆恩。”
凌益头发散乱,面上布满鲜红抓痕,笑得张狂:“把凌不疑也拖走啊!他就是凌不疑!什么霍无伤,谁能证明?”
凌益指着发丝略微凌乱的霍君华:“这个疯妇吗?”
文帝沉声道:“朕可以证明。”
说着文帝伸手就要扒霍无伤的衣服,程少商赶忙抓紧霍无伤的衣襟,示意文帝看下周围。
“陛下,这么多人呢!”
看亏了呀!
文帝抬头看着宴席上伸长脖子,面露兴奋的女娘,讪讪的收回手,轻咳一声。
“阿狰婴孩时朕抱过他,还看过他洗澡。他身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是一个虎头,却有着三个耳朵,就在他后腰下面半寸之处。”
“这…要脱了上衣才行啊。”
那些女娘们如狼似虎的目光,也叫文帝觉得他的宝贝义子吃亏。
“这样吧,女眷们都出去,朕和诸爱卿查看便可。”
“是。”
除了宣皇后、越妃和霍君华,众女眷包括程少商在内皆出了大殿。
王姈朝程少商丢了个大大的白眼:“小门小户出身的,就是小气。”
程少商莞尔一笑:“不及王娘子你出身高贵,豁达大度,愿意将未来郎婿的身体展露给各位夫人和姊妹们看。”
王姈:“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这样说了?”
程少商:“王娘子不就是这样的意思吗?”
万萋萋打配合:“我听着就是。”
二公主开口打圆场:“我们这么多人站在这也难受,隔壁设了投壶、六博棋,我们去玩吧。”
“走,王姈,我们比比去。”万萋萋要为好姐妹出气,也是见着桑舜华要找程少商说话,她就不凑过去了。
众人给二公主面子,也想看热闹,再一个不想傻站着,俱笑着过去了。
桑舜华这时才拉着程少商到一边说话:“嫋嫋,凌…霍将军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程少商:“在骅县时他就告诉我了。”
桑舜华:“这样早?霍将军对你当真是信任,阿母便放心。”
夫妻相处最重要的便是信任。
“阿母不怪我瞒了你们?”
“这样大的事,饱含仇恨,一丁点泄露都有风险,你们瞒着情有可原。”
程少商娇娇的依在桑舜华肩膀:“阿母真真是善解人意。”
萧元漪可不这样通情达理,不过她没有跑到程少商面前叽歪。
不知是知道自己不占理,还是不想再在桑舜华面前被程少商下面子,毕竟她没一次说赢过程少商。
内心诸多抱怨只回去关上门倾泻给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