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抱着程少商,动作语气柔情万分,话里却是蕴含着对仇人的杀意。
温柔和戾气同时在凌不疑身上涌现,矛盾而隐隐透着一种疯感。
只是,这话听着像立flag。
“子晟,我不是经不起风雨的菟丝花。”
程少商抬手覆上凌不疑的脸颊,软声循循道:
“你不要急,稳稳的来。急中容易生乱,万一打草惊蛇,引起那些人的警觉,防范起来就不好了。”
“好。”凌不疑顿了顿又道,“我尽量。”
在孤城之事上,他的理智不一定能控制住。
好在程少商也懂:“控制不住你就多想想我。”
凌不疑身上的戾气消退,只余温柔:“好。过两日你休沐,我带你去见我姑母。”
“嗯。”
……
凌不疑在长秋宫旧住处留宿一晚,次日清晨陪着程少商、文帝和宣皇后用早膳。
文帝和宣皇后端坐在上首,凌不疑与程少商在其下同桌而食。
小两口你夹给我,我夹给你,看得文帝心情美的不行。
哟,那小新妇还给子晟喂米糕。
不错,不错。
文帝眉飞色舞的夹起自己桌上的米糕吃,也夹了块到给宣皇后碗里。
“皇后,尝尝,今日这米糕格外的甜。”
“谢陛下。”
宣皇后眉眼含笑,小口小口的吃着:“是很甜。”
“是吧。”
文帝低声笑着,没留意宣皇后端庄持重下的欢喜,继续看着下面小两口的糖下饭。
一顿甜度超标的早膳过后,文帝带着凌不疑上早朝,宣皇后则叫来绣房的绣娘给程少商量体裁衣。
随着绣娘一起进来的,还有一匹匹红色不同样的名贵绸缎。
“少商,这些都是陛下之前叫人备下的蜀锦、织锦,你看看,选喜欢的做你和子晟的喜服,其他的做喜被、喜帐。”
“时间紧,这些都不必你亲自赶制,届时在上面绣上两针便可。”
程少商很满意这个安排:“少商多谢陛下和皇后疼爱。”
“你们的定亲宴,陛下交给予操持。子晟单独开府,你一进门便是一府女君,要主持中馈。你就跟在予身边,学习如何操办宴席。”
“是。”程少商挽上宣皇后的手臂,语气亲昵的软声道:“皇后亲自教,少商一定好好学,不辜负皇后您的疼爱。”
宣皇后微笑着宠溺的拍了拍程少商的手背:“好孩子。”
宣皇后很喜欢程少商那种自然的亲近,这份亲近她在亲生的孩子身上也很少感受到。
她更喜欢程少商身上的自在,那是她所缺乏且向往的。
见宣皇后展露笑颜,翟媪在一旁也笑了,同时内心不免感慨。
若是五公主也能和程娘子一般的性情就好了,每回回来长秋宫都惹得皇后伤心生气。
骆济通眼中含怨。
等着吧,等她找到机会……
散朝后,凌不疑拒绝了文帝继续留在宫中养伤的提议,径直往关押雍王的廷尉府而去。
文帝也不强求,反正婚事已经定下来了,跑不了。
“凌将军。”
梁邱起上前一步,对着看守牢房的侍卫们命令道:“你们都下去。”
侍卫们面面相觑:“这……”
凌不疑:“下去。”
声音淡淡却透着刺骨的威严。
侍卫们齐齐低头拱手:“是。”
梁邱起和梁邱飞顶替看守侍卫的位置,守在牢房外。
凌不疑凌厉的盯着绑在刑架上的雍王,坐在他正对面的审讯桌前。
雍王摸不准凌不疑的来意,一阵沉寂后,才嘲讽出声:
“凌将军好威风啊,竟然将廷尉府大狱的侍卫全都轰走了。怎么,是想与本王私下说说体己话吗?”
“是啊,雍王这些年来始终在冯翊郡。圣上诏你,不是伤了就是病了。难得见雍王一面,可不得好好说说话吗?”
“有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本王认命便是……我儿也不过是听令行事,本王死不足惜,只是希望圣上念旧日之情。留他一条性命。”
“雍王还真是慈父,只是不知这所有的事。”凌不疑浑身戾气翻腾,“包不包括当年孤城一案?”
雍王心一紧,装傻道:“凌将军在说什么?本王怎么听不明白。”
“你若真不明白,又怎会一接到圣上诏令,便立马起兵谋反?你明明心知肚明若只是肖世子贩卖军械,圣上不一定信你有谋逆之心,就要你的性命。
但若加上当年你在孤城便偷卖军械,致孤城失守,致圣上义兄全族惨死,圣上定然不会放过你。”
雍王一听就明白凌不疑什么都知道了,以为落入凌不疑手里的许尽忠把什么都吐露了,便怒骂许尽忠不忠不义。
“雍王还真是喜欢以己度人。”
凌不疑反骂雍王才是不忠不义的东西。
“……你料错了,许尽忠并未告诉我这些事,我尚未审他,他就已经死了……是你自己的愚蠢,葬送了你的性命。”
雍王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不可能!是圣上要杀我,我才反的,本王不曾选错。”
凌不疑拍桌而起:“这便是报应!”
“你可知因为你多少孤城将士死不瞑目!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凌不疑脑海里孤城城破的惨相不停的浮现,一步一句走到雍王面前,双眼布满血丝。
“我且问你,这些年来午夜梦回,你可睡得安心啊?”
雍王只觉得面前的人仿佛是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恶鬼,竟令征战多年的他心生了些怯意。
“本王并没想害死他们。”
雍王解释当初群雄逐鹿,局势不明,不知文帝能否问鼎天下,只是想多抓些钱财在手,给自己留条退路。
“……孤城所破,实非本王所愿。”
“这些话,还是等雍王下去之后,亲自向霍将军和将士们解释吧。”
明白凌不疑不想放过他,雍王想拉着更多人垫背:“……既然圣上要追究,为何不追究援兵迟迟不到的罪责!”
又嘲讽道:“以圣上的性子,会如你所愿,查个底朝天吗?哈哈哈——你觉得呢?凌将军。”
凌不疑挥刀砍断雍王身上的锁链,单手掐着雍王的脖子:“用不着圣上,我,自己来。”
文帝的性子他很清楚。
凌不疑一甩手将雍王扔到墙壁前,下一秒提起他,按着他的后脑,狠狠的一下又一下撞向墙壁。
“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血花迸溅……
“告知廷尉府纪大人,雍王叛变,因对圣上有愧,现已畏罪自杀。”
“是。”梁邱飞看着地上面容模糊的雍王,脑门塌下去,还有迸出来的红白之物,嗯……这个说法应该能混得过去,吧。
凌不疑用手帕擦着溅到脸上的血迹:“之前让你们寻当年孤城派出去求援的传令官,找到了吗?”
在骅县和程少商坦诚时,凌不疑注意到,劣质军械下他忽视的一点,迟迟不到的援军。
梁邱起:“已经有眉目了。”
“好,不要漏了痕迹。”
他是个听新妇话的好郎婿,嫋嫋叫他稳健,他就稳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