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这个人就挺莫名其妙的,说出来的话更莫名其妙。
兰舒根本不懂她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来,今天我有时间,你就说说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肖玉冷哼一声,一骨碌从沙发上站起来,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
“不见棺材不落泪,非得我把你戳穿?”
兰舒扭头看向路言,路言也正好迷茫地看过来。
“行吧,你戳我吧,我等你戳。”
兰舒和路言并排坐在肖玉的车子后排,心里又别扭又羡慕。
当你讨厌的人偏偏拥有着自己做梦都想要的东西,这滋味,简直比生啃十个柠檬还酸涩。
肖玉这辆车,就是她在广西一眼就相中的红色宝马。
之前阿俊说过,这个牌子的车子是进口车,最便宜的起码也得三四十万。
兰舒故意用指甲盖剐蹭了下车座真皮,听着细微的摩擦声,莫名解气。
啧,她可真坏。
车子在街上七拐八绕,“呲”地一声在一个胡同口刹住。
车门刚弹开,兰舒就探出头:“这是哪?”
“不知道。”路言秒回。
兰舒仰头瞪他:“我发现你这人挺有意思,该你说话的时候半天憋不出一个响屁,我没问你倒抢着搭话!”
路言无辜道:“话多你不乐意?”
“乐意,我都快感动哭了,谢谢你啊!”
见两人还在插科打诨,肖玉肺都要气炸了。
她这辈子最最最讨厌的事,就是别人拿她不当回事!
“砰”地一声,车门被她狠狠甩上。
这动静可把兰舒心疼够呛,拿这么金贵的车撒气,暴殄天物!
眼前是片老旧平房区,房子虽然算不上寒酸破败,但绝不是有钱人住的地方。
肖玉踩着低跟鞋,气冲冲地走在前面,鞋跟砸地“啪嗒啪嗒”响。
兰舒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路言则贴在她身后,右手一直揣在裤兜里没拿出来。
兰舒警觉地压低声音问:“你揣兜干嘛?啥造型啊?”
“有危险。”路言眉头紧锁,“那女的不对劲。”
话音刚落,兰舒“嗖”地蹿到他身后:“那还是你走前面。”
肖玉在胡同最里头的一户人家门口刹住脚,直到兰舒路言慢悠悠地走过来后,她都没有后续的动作,三人就这么干杵着大眼瞪小眼。
兰舒率先打破沉默:“这是哪儿?怎么不进去?”
肖玉瞥了眼墙头,又扫了眼陆言,吐出三个字:“没钥匙,翻进去。”
“啥玩意儿?”兰舒像看精神病一样盯着她,“私闯民宅?”
“这是魏大宇的房子。”肖玉咬了咬牙,“上次我也是自己翻进去的。”
兰舒哑言,魏大宇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江浦市的千金大小姐翻墙头窥探他?
路言走进墙头观察了一会儿,“不高,我先进去看看。”
还没等肖玉同意,路言屈膝猛地一蹬墙根,双臂撑住墙头借力一翻,整个人轻飘飘落在院内。
等兰舒回过神的时候,路言已经开始在院子里忙活开了,窸窸窣窣的响动不断传来。
眨眼间,墙头探出半截梯子,路言竟然顺着墙头把梯子递了出来。
兰舒三步并两步冲过去搭手,“哐当”一声把梯子支稳当。
她拍了拍梯子,“我还没翻过墙头呢,你也不给我机会。”
院里幽幽飘出五个字:“你穿裙子了。”
兰舒顿觉好笑,一棍子打不出半个响屁的闷葫芦,心思倒还挺细腻。
肖玉最先攀上梯子,兰舒紧跟在后。
两个人平稳落地后,兰舒站在巴掌大的小院里,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间又矮又小的平房。
“魏大宇在这里搞间破房子干什么?”
肖玉冷哼一声没接话,从头上薅下黑色发夹,二话不说对着锁头捅了几下,“咔嗒”一声锁就开了。
兰舒当场傻眼:“你有这本事,刚才在门口咋不开?”
“那锁锈死了,根本捅不动。”
见肖玉如此熟练的开锁架势,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地方了。
从外面看时,兰舒就觉得这房子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低矮的平房只有两扇窗户和一扇门,窗户被遮光布捂得严严实实,半点光都透不进来。
等跟着肖玉跨进门槛,她直接僵在原地,胸口好像被人一下压了一块大石头,没有一丝可以呼吸的余地。
屋里没厨房,没隔断,二十来平的空间一眼望到底,黑黢黢一片。
肖玉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借着大门漏进来的微光,兰舒已经看傻了眼。
“啪”地一声脆响,白织灯管骤然亮起,刺得兰舒条件反射眯起眼。
等她重新睁眼,才将眼前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二十几平方的屋子里,三面墙上密密麻麻贴满了照片,全是她的身影。
最早那张,是她在汽水厂下工后,搂着杨菊和金美华勾肩搭背去小卖铺,咧嘴笑出一口大白牙的模样。
摆摊时扯着嗓子吆喝,抬手擦汗的瞬间。
在抻面馆埋头吸溜拉面,吃得满嘴油花的画面。
甚至连街头闲逛时的背影都被拍了下来,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偷拍了。
最让兰舒寒毛倒竖的,是一张两年前的照片。
那时她正和魏晓峰处对象,画面里,两人相隔半米远坐在公园长椅上,只能看见背影,连个侧脸都没入镜,却被拍得清清楚楚。
兰舒瞬间头皮发紧,后脖颈的鸡皮疙瘩一层接一层往外冒。
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路言都被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变态......”
肖玉走到墙前最中央的展示架旁,伸手指着套着玻璃罩的盒子,开口问道:“这个应该也是你送给大宇的吧?”
兰舒刚才看得太震惊,压根没留意这个展示台摆件。
这时凑近一看,立马认了出来。
藏蓝色盒子里躺着一条领带,那是她第一次去广州时,为了感谢魏大宇帮忙拿下步行街铁皮房门店,随手挑选的小礼物。
怪不得送完后就从没见魏大宇戴过,原来被锁在玻璃罩里当文物供着。
兰舒站在原地,脑袋嗡嗡直响。
在她的印象里,魏大宇一直是个温文尔雅,说话办事永远得体大方,脾气温和从来不发火,怎么看都是个脑子非常正常的大好人。
她做梦都想不到,这个看似正常的人,竟然在背后偷偷窥视了她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