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看着的宋真也怔了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那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的眼睛有点熟悉。
宋真上前想去看仔细些。
然而才要靠近，这次循环很突兀的结束了。
眼前再有景象时，宋真和代行燕出现在了张角村里。
这次意外的不再是在张角村村口被徐华年送走，两人出现在了夜晚的村中，抬头也没再看到徐华年。
“这……循环结束了吗？”
代行燕说着，环顾四周。
突然，她叫出声。
“我靠那有人！”
宋真还在想着刚才去看徐华年的那个女人，闻言回头看去，一处房屋门口有个人影。
夜色下，那个人影轮廓模糊，只依稀看得到一张人脸，面向她们这边，幽幽的盯着她们。
不对，不止一个！
几乎每户家门口都有个那样的人影，有的门口是一个，有的是两三个。
他们如出一辙的，都在盯着她们。
死气沉沉。
“没有生息，是死人……不，那不是人。”宋真蓦地说。
代行燕激灵了下，“不是人？宋真，你别吓我，其实我胆子也没有那么大……”
宋真直接往前去，手心一翻，拔出鱼肠剑。
代行燕赶紧跟着，也下意识的摸摸身上，但摸了个空才想起她什么家伙都没了。
走近后，那些人影轮廓逐渐清晰，两人这才发现，那些都是张角村的村民，是正常时候模样！然而也不正常，他们都直挺挺的僵硬杵在那儿，睁着双眼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们，一动不动。
这下代行燕信了宋真的话。
“他们为什么没有反应？难道真的不是人？”
宋真想起来自己昨晚去检查村民时，村民的身体同生人没有区别，而眼下……
“拿着。”宋真把鱼肠剑塞到代行燕手里让她护身，自己过去，手也往腰间一摸。
“哎等等！”
代行燕见过宋真用鱼肠剑，知道这是她的趁手法器。
她对宋真将其给了自己又感动又有点担心。
“你把这短刀给了我，你自己用什么？还是你拿着吧！”
宋真摆摆手：“你用就行，我随便了。”
“不是，这怎么能随便呢，你小心啊……”
代行燕还没说完，就见宋真撩开外套衣摆，原来她腰间一直挂着个香囊差不多大小的袋子。
然后宋真在里面翻，冷不防从中抽出了一把近一米长的长剑！
代行燕：“……？？”
“师伯真大方啊，还是把带雷法的剑。”宋真满意的比划了下，拎着走向那人影。
代行燕看着自己手里短小可怜的鱼肠剑：“………”
宋真走近那人影，用剑尖戳了戳对方。
碰到刹那，剑身上倏然蹿过电流，直击对方，但对方什么反应也没有，仿佛也感受不到痛楚，依然杵在那儿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们，黑漆漆的双眼诡异平静。
宋真大概有数了。
“这是人偶。”
代行燕惊诧的凑过来，“人偶？但它看起来很像人……”
“你听说过画皮吗？”宋真问。
代行燕疑惑的看她，摇摇头。
“就是自绘制成人皮，成品栩栩如生，宛若真人的奇技。俗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皮毛形态的外表易描绘，内在骨骼结构，精神气韵却难以拿捏，然而画皮师练至高深者，这些其实都易如反掌，制成人偶与真人没有什么区别。”
宋真指了指眼前。
“就是这样，难怪我昨晚检查时候，没有发现异样。”
“昨晚？”代行燕反应了下，“你昨晚没有待在徐华年家，还出来在村子里逛了？”
“是啊。”
代行燕：“！我说我怎么和你这样的大师在一起，还能跑到棺材里呢，原来你不在！”
她痛心疾首：“宋真，宋大师，我还没结账呢，你怎么能放心把我自己留在那儿？不怕我没了没法结账了吗？”
“我走前问你能不能自己待了，你没有反对。”宋真说。
代行燕：“……”
“该走了。”宋真转身。
代行燕跟上她：“去哪儿？”
宋真说：“找徐华年，聊一聊。”
代行燕：“？”
“徐华年不是画皮师，这些肯定是其他人帮她做的。”宋真道。
徐华年家离得不远，然而这短短一条路分外诡异，因为每家每户外都有人偶，那些人偶在黑暗里静静的盯着她们，毛骨悚然。
没一会儿，两人到了。
徐华年家外竟然没有那些花圈白幡了，反倒有几十个红灯笼堆在门口，红灯笼显然是刚刚制成的，还没有点燃，里面什么都没有。
宋真和代行燕到门口，看到徐华年就在院子里坐着，身边摆着不少蜡烛，她在给蜡烛刷上一层油，刷完便放到一边，往上面撒了些香灰，然后再继续。
目光越过徐华年往里看，堂屋里摆着三个人偶！
模样正是徐华年的丈夫张建平，以及她的一双儿女！
人偶没有她们先前看到的生气儿和鲜活，呆滞无神的立在那儿。
宋真和代行燕一时不知道看到的徐华年是多大年岁，什么时候的她，因为她已经满头白发，尽管腰背笔挺的坐在那儿，却显出苍老的疲惫。
“人偶为体，缚魂其中，不得解脱，难怪最终会成了地缚灵。”
宋真拎着长剑直接进去。
“但是，教你这个法子的人没有告诉你这不是长久之计吗。哪怕你用尸油和香灰强健他们的魂体，续上他们的生气儿，他们还是会逐渐魂体虚弱，失去记忆。”
“遗忘正是真正的死亡。他们忘掉过往，忘掉周围，最终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是个人，就会失去人性，成为你们口中的异物。”
“偏偏他们成了地缚灵后，没办法解脱离开，还得一遍遍的经历痛苦，滋生怨气邪气，就会成了更厉害的异物。”
宋真停在徐华年的身后，看着她。
“而你，你不是地缚灵，却也把自己困在了这里。”
她突然想到那个女人的话，也有点好奇，和不解：“这是一开始的你希望看到的样子吗？”
徐华年涂抹蜡烛的动作蓦地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