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是一个人来的,她没有把小莲带过来。
周处对宁元娜吩咐:“把大当家手上的绳子接了吧,让他能坐下来说话。”
“是,主人。”宁元娜走过去,抽出长剑,割断了杜大头手上的绳子,以及胸前的绳子。
杜大头松了一口气,坐起身来,腰部、大腿、小腿,以及脚踝上还有绳子,但杜大头不敢伸手解开,因为周处没发话。
杜大头看到,只黄氏一个人来了,急忙问:“阿影,小莲呢?”
黄氏冷冷说道:“小莲不想见你。”
杜大头登时急了:“我是小莲的亲爹,对她疼爱得很,她怎么可能会不想见我。”
“阿影,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让小莲来见我?”
黄氏淡淡说道:“因为你不配。”
“小莲是你的亲生女儿,可她这个亲生女儿是怎么来的?”
“当初,我和莹莹的家人被你全部杀死,只我二人因为有些姿色,被你掠上大雷山。”
“当时,我确实有心自尽全节,奈何小姑年幼,我不得不委曲求全,从了你。”
“你可知,我心中的悲愤,我心中的耻辱,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尤其是怀孕之后,我无数次纠结,想要把孩子打掉。”
“可惜,大雷山上缺少药材,我无力打掉孩子,只得把她生下来。”
“后来,莺莺渐渐长大,你又动了歪心思,想要把莺莺也纳了。”
“我下定决心了,如果这事劝不住你,我就会趁着你熟睡之时,把你杀死,然后再自杀。”
“莺莺也同意了,她会跟我一起自杀,绝不能让你玷污了清白。”
“就在那时,你们瞄上了周老爷的生意,发生了后来的事,莺莺也就逃过这一劫了。”
“而我,也得以活命,继续苟延残喘。”
顿了顿,黄氏抑制了一下几乎失控的情绪,淡淡问道:“杜大头,你觉得我对你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小莲是你的女儿,但我不想让她一辈子生活在马匪女儿的阴影之下。”
“所以,这辈子,你别想再见她了,你只当没有这个女儿吧。”
杜大头听了,一阵沉默。
好一会儿,杜大头长叹一声:“既然如此,我再要求也没什么用。”
“以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
“但是,希望你能善待小莲,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然后,杜大头望向周处:“周处,你我之间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你放我回青龙岭吧,我尽量说服座山雕,不再寻你的麻烦。”
“从此,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阿影和小莲在你这里,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她们,我感激不尽。”
周处眯了眯眼睛,淡淡说道:“大当家,你在大雷山,能够说一不二。”
“但在青龙岭,嘿嘿,你能有几分的话语权?”
“别的不说,就说你借了十一个马匪,死了十个,你觉得座山雕会轻易放过你吗?”
“你自身都是难保,还想替我说和,大当家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一个走投无路的大雷山马匪,在座山雕的眼里你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所以,你回青龙岭铁定是死路一条。”
杜大头脸色微微一变,却又不得不承认,周处的话很有道理。
借了十一个人,却折损了十个,偏偏是他杜大头活着。
所以,座山雕如果就这么轻易原谅了他,怎么向那十个死去的兄弟交代?
刚开始,大雷山马匪死在周家村几个,杜大头也是暴跳如雷,发誓要拧下周处的脖子,替那些死去的兄弟报仇。
所以,同为大当家,杜大头是最能理解座山雕的人。
好一会儿,杜大头才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
“既然青龙岭也回不去了,我只能是孤身一人闯天下了。”
周处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大当家,你年龄也不小了吧?”
杜大头一愣:“我今年三十三岁。”
周处摇了摇头:“没想到,你思维竟然这么幼稚。”
杜大头脸色微微一变:“周处,你什么意思?”
周处冷笑一声:“你我之间的仇恨,不用多说吧。”
“噢,准确说,是你对我的仇恨,肯定很大吧。”
“我差点忘了,夺妻之恨,是人生三大恨之一呢。”
“你觉得,我会留你一个危险的因素在外面,随时还要防备着你回来报仇吗?”
“斩草除根的道理,你身为大雷山的大当家,应该不会不懂吧。”
杜大头脸色大变:“周处,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我生路?”
周处哈哈大笑道:“恭喜你,大当家,你终于变聪明了,也学会抢答了。”
杜大头大怒:“姓周的,你…你说话不算话?”
说着不怕死,可真是死亡即将临身,没几个人能做到真正不怕死的。
周处冷笑一声:“怎么,大当家,我刚才有说过饶你不死吗?”
“刚才,好像是你熬不过,说要招供。”
“还没招供呢,你又说要见见黄氏和小莲,我说征求一下黄氏的意见。”
“再然后,好像就是你招供,没有别的了吧。”
杜大头仔细想想,好像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
“周处,我也算是有一身武艺,我愿意为你效力,求你饶我一命吧。”
望着黄氏,想着小莲,杜大头实在生不出慷慨赴死的勇气了。
周处淡淡说道:“不好意思,我刚刚招募了十二个美人护院。”
“论武艺,你不如她们高。”
“论审美,你没她们养眼。”
“论饭量,你比她们都大。”
“论忠心,你比她们都小。”
“大当家,你说说,我留你做什么?”
杜大头:“……”
周处转首向黄氏问道:“黄氏,你觉得呢?”
黄氏脸色如常,轻启樱唇,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崩:“大雷山马匪,作恶多端,全都该死。”
周处淡淡一笑:“我想杀了他,但却不想污了自己的手,怎么办?”
黄氏脸色微微一变,她明白周处的意思了。
周处想要一张投名状。
黄氏几乎是毫不犹豫,深吸一口气,对周处福了福身:“奴家早想报仇了,只是一直苦无机会,多谢周老爷成全。”
杜大头也听懂了,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