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物赔旧物?
蒋氏这下总算反应过来了,她可没那个意思啊!
可未等她反驳,骆玖语已然开始吩咐。
“夜侍卫,既如此,便劳烦你带人前往梅香居一趟。我大伯和大伯母屋中的桌椅板凳、床榻屏风乃是侯府之物,可金银细软、花瓶摆件却是他们的私产。既然她觉得我娘亲的嫁妆是旧物,不值钱,那便用他们的旧物填补吧。不过你也莫要太过,别人不仁我们不能不义,总是要给别人留一些生活所需的。”
“是。”
明明是要去搜屋,但经过骆玖语如此楚楚可怜的讲出来,倒是将她的委屈和懂事展露无遗。
夜雨领命,一声令下,当即带着司会、司市、司珍以及一众羽衣卫,浩浩荡荡朝着梅香居而去。
就连那两位本已无事可做的御史,也按捺不住好奇,跟着去凑热闹。
“哎,哎,你们这是何意?这分明是抢啊!”蒋氏脑子还晕乎乎的,却听清了“梅香居的金银细软”几个字。
她急忙转过身,欲向骆玖语讨个说法。
只见方才还软弱可人、人畜无害的骆玖语,此刻面色如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冰冷刺骨,令人胆寒,蒋氏顿时冷汗直冒,哪里还敢挑衅。
无奈之下,她只得先赶往梅香居,试图护住自家的财物。
待屋中众人离去,骆玖语这才转过身,对着庄文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跪拜之礼。
庄文雅怎舍得让骆玖语行此大礼,连忙伸手将她扶起,心疼地说道。
“桑儿,你这是何意?”
“姨母,桑儿深知您与母亲姐妹情深,定然不忍心看到她们将母亲的嫁妆据为己有。可您想想,母亲丢失的那些嫁妆,多半已被她们穿戴使用,即便归还,也已不洁。您愿意用那些被玷污的物件来思念母亲吗?”
“那自然是不愿意的。姐姐的东西,被她们碰一下,我都觉得脏,更何况是被她们穿戴使用。”
此刻的庄文雅,对骆老太太和蒋氏已是恼怒至极。
“而且,景国以孝为大,若此事真闹大了,也不过是让她们坐牢罢了。可……”
骆玖语的话戛然而止,但庄文雅已心领神会。
虽说景国女子嫁妆有律法可依,但说到底,这嫁妆之事还是内宅纷争。
真要闹大了,丢的也是忠勇侯府的颜面。
更何况那上面还有一个胡搅蛮缠的骆老太太。
“我都明白,桑儿。你想如何做就尽管去做,姨母全力支持你。”
“好。”
过去的事情已然无法挽回,但失去的,她们定要加倍讨回。
昨日,骆玖语已与夜雨交代妥当,如今她们只需在此静候佳音,坐看这场好戏上演。
这期间惜竹出了一趟侯府,归来后,对着骆玖语悄声低语了几句。
庄文雅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主仆二人神采奕奕,料想应是好事。
此时的梅香居,已是一片混乱,蒋氏的干嚎尖叫之声不绝于耳。
“不行,这个不能动,这是我买的,又不是老二媳妇的东西。”
“那个也别动,那可是我特意去雪隐寺请来的翠玉观音啊。”
“琉璃花瓶更不能拿,这京都城里,再也找不到比这成色更好的了。”
蒋氏虽叫嚷得厉害,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抵挡得住夜雨等一众羽衣卫。她即便跳得再高,也够不着侍卫们的肩膀。
几番折腾下来,她早已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望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蒋氏终于对形势有了清晰的判断。
她自然斗不过这些侍卫。
门口守着的家丁小厮,经过骆玖语那一番整治,大半已被送进了大牢,剩下的那几个心腹,也是根本不敢靠近人家正牌侍卫。
蒋氏终于想起了家中的那两个男丁。
这时候,就该这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出面。
虽说平日里他们靠不住,可如今抄没的也是他们的财产啊。
如此想着,蒋氏没好气地冲着身旁的丫鬟吼道,“老爷呢?少爷呢?”
“老爷昨日出了府,便一直未归……”丫鬟小声嘀咕道。
“呸,定是又去青楼瓦舍找哪个女子鬼混去了。他也不怕那玩意儿坏了!”蒋氏连哭带骂地啐了一口,“少爷呢?”
“少爷……”
这九年间,骆嘉伟在侯府横行霸道,糟蹋了不少丫鬟,更有甚者,因承受不住他的折磨而惨死。
因此,平日里这些丫鬟见到他,都是躲之不及。
如今光是听到“骆嘉伟”这三个字,都让她们心惊胆战,更别提要了解他的动向了。
蒋氏也深知这些丫鬟的心思,见她们支支吾吾,更是怒火中烧,伸手便掐了那丫鬟一把。
“贱蹄子,平日里得少爷宠幸,那是你们的福气,竟还如此不知足。”骂完,她也不管那丫鬟的委屈,又轻叹一声,“也罢,伟儿来了,也要被这些狗仗人势的欺负,不在倒好。”
狗仗人势?
夜雨耳力何等敏锐,他本就是为了给未来王妃出气,听到这话,更是火冒三丈。
他一个暗号下去,羽衣卫们心领神会,专挑那些贵重之物往外搬。
待将蒋氏屋中的财物搬了个精光,几位先生一合计,竟还差了三万两。
“既然这梅香居都是大房的,那便再搜一搜其他屋子吧。”夜雨利索的吩咐了一声。
其他人哪里不懂他的意思,立刻前往其他屋子继续搜查。
骆思梦这几日一直躺在屋中休养。
方才被外面的嘈杂声所扰,她本就心烦意乱,却又因张太医的看护,无法出门查看。
如今听到有人要搜查她的屋子,她正欲起身去斥责,就见一群羽衣卫突然闯入。
“你……你们这是意欲何为?”
骆思梦欲起身呵斥,却被张太医深瞥一眼,她赶忙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步,一时动弹不得。
“骆大夫人弄丢了我们未来王妃母亲的嫁妆,如今,只能用大房的物件来抵债。”
夜雨一边漫不经心地解释着,一边径直朝着那些摆件走去,连正眼都没瞧骆思梦一下。
“即便弄丢了,那也该找我母亲,你们跑到我房里来做甚?”
骆思梦被气得满脸通红,怒目圆睁。
听闻此言,夜雨心生一计,他转过身,煞有介事地对着骆思梦说道。
“你怎知我们没去找她?那骆大夫人平日里看着穿得体面,实际上可是简朴得很。这屋里屋外,连那些金钗镯子都算上,也不过值三万两,还差一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