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管家与牛嬷嬷的苟且之事,侯府上下又怎会无人察觉?
只是碍于这二人都是老祖宗跟前的红人,又掌管着众人,无人敢言罢了。
方才骆玖语点明二人关系,章管家第一反应便是要私下查探是谁嚼了舌根。
可如今听到水柳街,他哪还有心思顾及其他。
这个三小姐,实在可怕……
此刻,牛嬷嬷也不禁抬起头,看看骆玖语,又看看章管家,似是在等待一个答案。
没过多久,答案便出现在院中。
阿更带着一位年过二十、身着锦裙、身姿婀娜的女子走了进来,女子身旁还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孩童。
章管家见此情形,瞳孔猛地一缩。
还未等他开口,那孩童便朝他飞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喊道。
“阿爹,抱抱……”
“你们怎么来了?”章管家声音颤抖地问道。
那女子亦是气势汹汹,她将一本账簿递给惜竹,而后指着章管家的鼻子破口大骂。
“老娘为何而来?你这个老色胚,骗老娘这般娇滴滴的女子与你成亲,还生了儿子。如此你还不知足,竟还要找狐狸精,给她买房生子。日后是不是还要让她和野种来分我儿的家产?我告诉你,老娘今日便要告发你,让你一无所有……”
章管家想要捂住女子的嘴,却还没来得及行动,便被身后的牛嬷嬷一把拽了过去。
牛嬷嬷恶狠狠地盯着章管家问道,“这,这个贱人是谁?这孩子为何唤你爹?章厚财,你给老娘说清楚!”
这还用说吗?明眼人一看便知真相。
那女子倒是单纯,初次见到牛嬷嬷,脑子一转,便拉着牛嬷嬷的手痛哭起来。
“伯母,您是章厚财的娘吧?您可得为我做主啊。他当初为我赎身时,可是说过,这辈子只娶我一人的。如今我给你们老章家生下了孙子,他可不能如此薄情寡义啊。”
“贱人,你说谁是娘?我是他……”
牛嬷嬷气得浑身发抖,却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
惜竹十分贴心地走上前,提醒道。
“她是章管家的另一个狐狸精。论起来,她是二房,你才是三房呢。”
若非惜竹这一提醒,众人还强忍着笑意。
此言一出,主院顿时笑作一团。
“什么?你有妻?这……这个老女人是你的二房?”那年轻女子率先反应过来。
“骚狐狸,我跟你拼了——”牛嬷嬷的屈辱再也压抑不住。
“我跟你拼了,章厚财——”
牛嬷嬷平日里身体强健,可终究比不过章管家这个男子;章管家虽是男子,却又敌不过那女子的抓挠;而那女子虽会抓挠,却又比不过牛嬷嬷的壮实。
一时间,三人扭打在一起,难分胜负。
待这场热闹瞧得差不多了,骆玖语才悠悠使了个眼色。
阿更见状,立刻带着护院上前,将那扭打在一起的三人强行分开。
此时的三人,哪还有方才半分端庄华贵之态?
衣裳破了好大一片,翡翠镯子碎了一地,扳指也只剩半截,脸上更是布满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抓痕。
“小姐,那水柳街的账本,可还要接着念?”
惜竹体贴地凑到骆玖语身旁,轻声问道。
骆玖语心中暗自思忖:夜雨刚对着章管家的外室演了一出苦肉计,惜竹便迫不及待地添油加醋、煽风点火,这二人倒是愈发投缘,臭味相投了。
“章管家,你说呢,这账本还要念吗?”骆玖语抬眸,轻声问道。
章管家脸色阴沉得可怕,此刻却也不得不低头服软。
他垂下头,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哀求。
“三小姐,之前是我鬼迷心窍,被猪油蒙了心,这才对牛桂花贪墨他人钱财之事视而不见,纵容她黑了这钱。可我在侯府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还望您看在我从冀州便跟着老祖宗的份上,饶我这一次。这些亏空,我……我一定想办法补上。”
“章厚财,你说什么!”
牛嬷嬷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自己竟被推出去当了替罪羊。
“本……本来就是你!这府中下人的物资分配和银两支出,可都是经了你的手,你莫要拉我下水!我……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这才着了你的道!”
章管家嘴上虽强硬,可声音却忍不住微微颤抖。
原本,骆玖语还打算在章管家死不认账之时,再使出些手段。
如今见此情形,倒来了兴致。
她轻轻冲阿更和惜竹摇了摇头,打算继续看这场好戏。
“好,好你个章厚财!今日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牛嬷嬷此刻已然撕破脸,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
她抬手捋了捋额间因撕扯而掉落的碎发,然后对着骆玖语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三小姐,章厚财这些年在侯府,没少干贪赃枉法之事。他利用采买的便利,联合账房王福贵、后厨崔铁柱,还有家丁三虎子……他们私吞了不少公账。至少,至少有三万两银子!”牛嬷嬷伸出三根手指,比划着说道。
“她……她胡说!我可没干那等事!”章厚财急忙出声反对。
“对,小的也没干,没跟章管家一起!”
“小的也没干……”
原本躲在人群中的几个人,此时都站了出来,神色各异,纷纷辩解。
甚至还有两个身材魁梧的家丁,按捺不住,想要上前收拾牛嬷嬷,被护院们及时拦住。
“啊呸,章厚财,你莫要以为只有你会记账,我也会!”
牛嬷嬷虽然心中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朝章管家狠狠啐了一口。
她这才对着骆玖语说道,“三小姐,在福寿堂茅厕的第三个坑洞后面墙缝里,我还藏了一个账本,里面全是他们的罪证!”
“……”
这藏账本的地方,着实有些重口味。
骆玖语强忍着笑意,给惜竹递了个眼神。
只见惜竹一脸苦瓜相,不情不愿地出了院子。
没过多久,惜竹果然寻来了一个账本。
虽说那字迹潦草得如同鬼画符,但账目却记得清清楚楚。
此刻的章厚财,已然恼羞成怒。
他恶狠狠地盯着牛嬷嬷,眼中满是怨恨,再没了方才那点维护之意。
而牛嬷嬷身为妇人,虽本能地感到惧怕,却也强撑着抬起头,毫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