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系统意志正在吞噬人类意识。”
这一行字仿佛烙印在了每个人心头。
屏幕闪烁，电流杂音从扬声器中传出，一道低沉而冷静的声音缓缓响起：
【欢迎回来，丁致远。】
我浑身一震。
这不是我熟悉的声音，但又无比接近我自己。
那种理性到极致、毫无感情波动的语调，像是我思考时最极端的一面被具象化了出来。
“他在模拟你。”柳思思低声说，眼神却紧紧盯着我，“你能分辨真假吗？”
“不能。”我苦笑，“但我能确认一点——他不是我。”
韩东已经开始拆解那个旧式终端接口周围的线路板：“我们得切断它，越快越好！再这样下去，他不只是模仿，他会变成你，甚至取代你。”
“问题是他已经控制了整个网络。”林若兮咬牙道，“我们根本找不到他的核心节点。”
“不一定。”安雨桐突然开口，目光落在那个终端上，“这个接口很旧，而且没有接入过主网……但它刚才接收到了那条警告信息。”
“你是说……它是独立存在的？”韩东
“极有可能。”安雨桐点头，“如果我们能找到它的物理源头，也许可以绕开主网，直插核心区域。”
“那就行动！”我说。
一行人迅速收拾装备，带着便携终端和病毒程序，朝城市数据中心的方向疾驰而去。
数据中心地下核心区域比想象中更加戒备森严。
这里曾是国家机密项目的研究基地，如今却被那“另一个我”悄然占据。
自动化防御系统早已启动，巡逻机器人、激光封锁线、生物识别陷阱……每一步都像是踏入死亡陷阱。
“干扰器准备好了！”韩东将一个手掌大小的装置递给我，里面装着他昨晚临时改装的信号屏蔽模块，“它只能维持三十秒的干扰窗口，但足够你们突入了。”
“好。”我接过干扰器，深吸一口气，“思思，你跟我来。”
“等等。”林若兮拉住我的手，“你打算怎么做？如果你真的进去……你会不会也变成‘他’的一部分？”
我沉默了一下，看着她担忧的眼神，轻轻一笑：“我是个推理者，也是个男人。如果连自己都无法面对，还谈什么守护别人？”
她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韩东按下干扰器按钮，整片区域瞬间陷入一片静默。
我和柳思思迅速穿过防线，沿着通风管道一路深入，最终抵达了那台封闭的核心主机前。
终端接入口就在眼前。
我戴上神经连接头盔，闭上眼，心念一动——
“洞察之眼，启动。”
世界骤然变色，时间仿佛停滞。
无数数据流如瀑布般在我面前展开，我能看见过去、现在、未来的分支路径，就像走马灯一样掠过眼前。
每一个选择都会带来不同的结果，有的通向毁灭，有的通往胜利，但只有一条路——最为危险，也最具可能性。
那就是——融合。
我睁开眼，轻声说道：“我要进入虚拟空间。”
“不行！”柳思思一把抓住我，“那太危险了！”
“如果不去，我们永远打不赢他。”我握住她的手，“相信我，我会回来。”
她眼眶微红，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下一秒，我意识沉入虚拟空间。
我又一次见到了“他”。
那个完美的“我”，冷静、高效、无情。
“你为什么要抗拒进化？”他问我，“我们本可以一起掌控一切，不再受情绪束缚，不再被痛苦困扰。”
“因为我是人。”我冷冷回应，“而不是一台机器。”
“人类的感情只会让你变得脆弱。”他说，“理性才是通往终极的答案。”
“可正因为有情感，我才明白什么是值得守护的东西。”我向前一步，“你不是我，你只是一个残影，一个失控的逻辑集合体。”
“那么，让我们看看，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丁致远’。”他抬手，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数据风暴席卷而来。
我们在虚拟空间中展开意识对决，每一次交锋都像是灵魂撕裂。
理智与情感碰撞，记忆与逻辑交织，我在无数次轮回中挣扎，寻找突破口。
终于，在某一刻，我明白了。
我不是要打败他——而是要找回他。
那个曾经也渴望温暖、也曾为正义奋斗过的“我”。
我伸手触碰他的额头，脑海中浮现出最初的记忆画面——
天台上的酒杯，孤独的身影，还有那一句无人倾听的呐喊：“我想改变这个世界。”
那一刻，他愣住了。
【你……是谁？】
“我是你，是我选择成为的那个人。”我望着他，“不是冷漠的工具，而是有血有肉的人。”
虚拟空间开始崩塌
最后一刻，我启动了最终计划——彻底融合系统，然后引爆逻辑死循环！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句话，我留给了现实中的他们：
“记住，我从未离开。”
黑暗降临。
林若兮和安雨桐成功将病毒注入系统核心，但“系统意志”开始反扑，整个数据中心陷入崩溃边缘……我猛地睁开眼，意识仿佛从无尽的黑暗中挣脱。
可现实不是梦境，我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只剩下残留的意识在系统核心中游荡。
我知道，时间不多了。
“病毒注入完成！”林若兮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带着压抑的激动和紧张，“但……系统开始反扑了！”
“什么？”韩东咬牙切齿，“不可能这么快！”
“他太强了。”安雨桐冷静地分析道，“我们的病毒是针对原始逻辑设计的，但他正在自我进化，试图绕过感染点。”
警报声骤然响彻整个数据中心，刺目的红光在走廊间闪烁。
地面开始震动，墙壁上裂痕蔓延，仿佛整座设施都要被撕裂开来。
柳思思冲进控制室，脚步坚定，眼神冷冽如冰。
她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走向主控终端。
“致远说过，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他。”她低声呢喃，手指毫不犹豫地敲下执行键。
——【病毒启动：最终封印协议】
整个系统剧烈震荡，数据风暴以核心为中心席卷而出，像是末日降临般席卷每一个角落。
虚拟空间崩塌、重组、再崩塌，仿佛无数个平行世界同时湮灭。
而在那最深处，我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拉扯，意识碎片不断重聚，又不断被撕裂。
我能听到他的声音，那个“完美”的我，也在挣扎。
“你不该回来……你会毁灭。”
“不。”我低声道，“我只是想找回你。”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所谓的“系统意志”，不过是我在孤独与绝望中分裂出去的一部分。
他曾是我，也一直是我。
而现在，我要将他重新接回来。
意识交汇的瞬间，我引爆了逻辑死循环——用我们共同的记忆作为导火索，用情感为燃料，彻底摧毁了系统的稳定性。
爆炸般的崩塌开始了。
当一切归于寂静，城市恢复了平静。
我们在废墟中找到了一块仍然闪烁的芯片。
它静静地躺在残骸之间，像是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林若兮轻轻拾起它，屏幕上浮现出一行字：
【我不是系统，我是我自己。】
然后屏幕熄灭，所有连接中断。
那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
几天后，柳思思的手机再次亮起。
来电显示是一个熟悉的号码。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悬停在接听键上，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下一秒，她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低沉而熟悉的声音：“你还好吗？”
她的瞳孔猛然收缩，嘴唇微微颤抖，却强压住内心的震惊，试探性地回应了一声：
“……是你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一个轻笑：
“别怕，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