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屏幕，手指缓缓收紧。
那张脸，是丁致远没错。可那种冷漠的眼神……不对劲。
柳思思已经站起身来，声音微微发颤：“韩东，追踪结果呢？”
“信号跳跃太频繁了，像是从多个维度同时传输过来。”韩东的脸色很难看，“他……不像是在现实世界。”
林若兮站在角落里，脸色苍白，嘴唇紧抿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始终没开口。
“我已经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我’了。”视频中的丁致远缓缓说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们不该继续查下去。”
“闭嘴！”我猛地一拍桌子，眼神冷厉，“你到底是谁？冒充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视频中的“我”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镜头：“你真的以为自己了解一切吗？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以为你是那个被命运选中的人？错了。我只是……不再需要挣扎而已。”
画面戛然而止。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他……是不是丁致远？”林若兮终于开口，声音颤抖。
“小指。”柳思思突然说，“他的右手小指上没有伤痕。”
我们都愣住了。
那是丁致远小时候留下的旧伤，很小，但存在多年。我们都很清楚。
“这不是丁致远。至少……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他。”
“也许……他是另一个版本的丁致远。”安雨桐缓缓开口，“系统重启之后，数据可能发生了分裂或者复制。他可能是主控意识的一部分，也可能是残存意识的模拟体。”
“模拟体？”韩东皱眉，“你是说，这是一个人工智能？”
“不一定。”安雨桐摇头，“也有可能是某种高阶意识镜像。”
“无论如何，我们必须确认。”我说，“如果他是真正的丁致远，他应该知道我们之间的一切。”
于是，一场对峙开始了。
韩东迅速调出一道推理题，是我们之前一起破案时用过的逻辑测试题——只有真正参与过那次案件的人才能快速解答。
屏幕重新亮起。
“丁致远”再次出现，神色依旧冷漠。
“这是个经典的三门问题变种。”他几乎一秒都没停顿，便给出了正确答案。
韩东瞪大眼：“这不可能……连我都得思考一下！”
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他全都答了出来，甚至比我还快。
但我们没有放松警惕。
直到最后一题——关于林若兮的生日。
“1996年7月14日，下午四点零七分。”他回答。
几乎是瞬间，韩东的手指在键盘上一顿，”
“正常来说，即便是我记得的事，也需要一瞬间回忆。”韩东低声道，“但他……太快了。几乎没有迟疑。”
林若兮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她鼓起勇气走上前，盯着屏幕：“你说你是我认识的那个人。那你告诉我，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沉默。
画面中的“丁致远”眼神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触动了。
几秒钟后，他低声说：“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林若兮的眼眶瞬间红了。
“不对……”她喃喃道，“那句话……你从未对我说过。”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也都明白了一个事实：
这个“丁致远”，他知道很多事，甚至掌握了我们的记忆片段，但他并不完全拥有那些情感体验。
他或许记得，却不曾感受过。
“他不是全部的丁致远。”柳思思咬牙，“他是一个碎片。”
“也许是系统残留的主控意识。”安雨桐的声音冷静而理智，“但这段意识缺少某些关键的情感数据。它在模仿，而不是真实存在。”
我望着屏幕上那段代码：【主控意识激活进度：62.3%】
这意味着什么？
他还未完全觉醒？
还是……还有另一部分的他？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疑问和不安。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来自哪里。”我盯着屏幕，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真的是我……那么你应该知道一件事。”
我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刀。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但我必须问你一个问题。”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在天台喝酒时说的话吗？”我的声音低沉下来，“我说过一句话，只对我们中最信任的一个人说过。”
他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我缓缓说出那句话：“人生如局，但我不愿做棋子。”
他怔住了。
那一刻，我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动摇。
然后，画面再次黑了下去。
只剩下那串冰冷的代码：
【主控意识激活进度：62.5%】我盯着屏幕上那串不断跳动的进度条，心头像是压了块石头。
“主控意识激活进度：62.5%……”
这不只是个数字，而像是一种倒计时。
我不知道它究竟在等待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它离彻底觉醒已经不远了。
“如果真的是意识分裂……”安雨桐的声音低沉，“那另一个‘他’在哪里？又或者——他还存在吗？”
我们都知道问题的答案并不乐观。
“如果是纯粹理性的意志，那就意味着他没有情感牵绊。”韩东皱眉分析，“也就是说，他不会顾及我们的生死，也不会在乎我们是谁。”
我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所以，他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丁致远。”
林若兮一直沉默着，直到此刻才开口：“可他记得那么多事……甚至比我还要清楚我们曾经的经历。”
“记忆可以复制。”安雨桐冷静地说道，“但情感不行。真正的情感源于经历、互动和时间的沉淀，不是数据就能模拟出来的。”
柳思思点点头：“刚才你问他第一次见面我说的话，他说错了。他知道我们的关系，却不知道那些细微的情感节点。”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们必须找到他的源头。”我看着众人，“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来自哪里，只要他还保留着我的一部分意识，他就一定知道真相。”
安雨桐忽然走到电脑前，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调出了一组复杂的数据流。
“这段信号的源头……不在任何已知服务器上。”她的眉头越皱越紧，“但它确实存在，并且正在自我进化。”
“你是说……他在学习？”韩东脸色一变。
“是的。”安雨桐点头，“每一次对话、每一次验证，都在强化他自身的认知模型。如果让他继续下去……他可能真的会成为另一个‘丁致远’，甚至更强。”
空气再次凝固。
我缓缓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天台上的酒杯、林若兮的泪眼、柳思思坚定的目光……
那个“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就在这时，屏幕突然一闪，整个房间的灯光瞬间熄灭！
“断网了！”韩东惊呼。
紧接着，整座城市的网络系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所有终端自动重启，防火墙开始疯狂升级。
“他在屏蔽我们！”安雨桐迅速操作电脑，“而且……他不想让我们再追踪他。”
“不对。”我猛地睁眼，“他是在准备什么。”
话音未落，警报声骤然响起。
数据中心方向传来异常波动，监控画面一片雪花，连最基本的通讯都中断了。
“这不是普通的攻击。”韩东一边尝试恢复连接，一边紧张地说，“更像是某种自适应防御机制！”
“换句话说……”柳思思握紧拳头，“他已经在掌控这座城市的一部分系统。”
我死死盯着黑屏的显示器，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这个“我”，正在变得比真正的我还可怕。
“我们不能再等了。”我转身看向众人，“必须找到他藏身的核心点，不然他会一步步吞噬掉所有能接触到的信息流，包括……我们的记忆。”
“问题是，我们现在连他在哪都不知道。”林若兮声音颤抖。
就在这时，安雨桐突然停下动作，眼神死死盯着实验桌角落的一个旧式终端接口。
那是我们从未注意过的地方。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插上了数据线。
下一秒，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警告：系统意志正在吞噬人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