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兽人们怒吼着扑杀而去,领头的熊兽人咬牙低吼:“结阵!”
后方留守的战士们迅速列阵,巨大的水流从他们掌心喷涌而出,湍急的水柱不断冲击着毒雾,试图将其冲散削弱。
水浪翻涌间,雾气被撕开一道道缺口,隐约露出其中血腥的惨状。
“来的好。”
洛询阴森一笑,却在兽人们扑来的瞬间——
\"轰!\"
他脚下突然炸开一团紫黑色毒雾,地面在腐蚀中塌陷。
借着爆炸的反冲力,他身形如箭般倒射而出,血袍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九幻狸的先遣魔物群恰在此时赶到,嘶吼着与追击的兽人撞在一起。利爪与刀光交错间,洛询已闪出数十丈外。
“别让他跑了!”年轻的熊族战士双目赤红,长刀劈开拦路的魔物。
“站住!”领队一把拽住他的肩甲,铁青着脸指向战场:“你看清楚!”
——满地都是被毒雾腐蚀的伤员,而更多魔物正从林间涌出。
“剿灭魔物!救人!清点伤亡!川大人还等着我们回援。”
身后兽人的怒吼声渐渐被风雪吞没,雪原上,洛询的身影如鬼魅般疾驰。
疯归疯,但他可不傻。
搜寻多时,始终不见那只小熊崽子的踪影。
禁闭室和医疗团里多是老弱病残,即便有几个精锐,也不过是零星抵抗。
但现在不同了——
各族的精锐部队正在集结,战场局势已然逆转。
虽然这是他的主场,但面对成建制的反扑,胜负难料。更何况......
其他部族的援军恐怕已在路上。
况且维持这种状态需要燃烧寿命,他可不愿白白浪费。
与其在此缠斗......不如留着性命,见证更精彩的终局。
「十泉月战区」
水幕天华,阵法轰鸣。
十泉月率领的精锐部队已成合围之势,层层叠叠的仓颉伞阵将九幻狸与寺夕死死困住。
\"冥泉-爆破流!\"
\"流泉-鞭挞!\"
\"仓颉伞阵!\"
层层叠叠的水系术法在战阵加持下威力倍增,高压水炮贯穿魔花防御,锁链鞭挞抽碎四象屏障。
九幻狸的衣袍已被水刃割裂数道,寺夕的玄铁盘也出现裂痕。
十泉月率领的精锐部队已形成完美包围网,与禁闭室附近的残兵败将形成鲜明对比。
禁闭室区域多是伤员,偶有几个精锐也独木难支。
反观主战场,清一色十泉家精英战士,再加上有头领指挥,配合默契。
战术配合,“冥泉-爆破流”主攻,“流泉-鞭挞”控场,“仓颉伞阵”防御,三重体系轮转,毫无破绽。
再加上极其恶心的恢复能力,轻伤:流泉术瞬间治愈,重伤:魂链强行吊命(虽消耗巨大但效果拔群)血气?开玩笑,数百族人轮换供能。
这就是十泉家恶心的地方——能扛能打能奶,全能六边形战士,各方面可能不是很突出,但综合起来绝对恶心爆表。
高压水炮与锁链交织成死亡罗网,在众多族人血气加持下,十泉月甚至能施展禁术——
\"轰!\"
一道幽蓝水龙直接撕开魔花防御,在九幻狸肩头炸出血花。
“该死!”九幻狸面容扭曲,眼中血丝密布。
“这群水熊怎么比蟑螂还难杀!”
寺夕急忙按住他:“别冲动!洛询快到了,元魂者不能暴露!”
话音刚落,雪原尽头,一道身影踏着魔物尸骸而来。
“月儿!我来支援了!”
十泉川的声音传来刹那,十泉月瞳孔骤缩。
“全员——转火!”
所有水炮、锁链、禁术骤然转向,铺天盖地轰向\"十泉川\"。
就在攻击即将命中的刹那——
\"十泉川\"的身影在水幕攻击中骤然扭曲,竟从密不透风的攻击网中寻得一线缝隙。
然而狂暴的术法余波仍撕开了他的伪装,在迸溅的法术光焰中,五尾狐的本相一闪而逝——断了两尾的洛询在爆炸边缘翻滚落地,袖袍被凌厉的水刃撕开一道狰狞裂口。
没有解释,没有废话。
十泉月的第二波攻势已然在前方凝聚成形,洛询的弯月刃也泛起妖异的血芒。
双方眼神交汇的瞬间——
杀机再起!
洛询的身影在雪地上划出一道凄艳的血色弧线,他单掌撑地急刹,断尾处滴落的鲜血在雪面灼出缕缕青烟。
十泉月根本不给丝毫喘息之机,右掌猛然前推——
“冥泉·千重浪!”
轰然巨响中,地面积雪炸裂,百米高的幽蓝水墙如洪荒巨兽般咆哮而起,裹挟着摧枯拉朽之势压来。
洛询瞳孔紧缩,剩余三尾骤然炸毛,在巨浪临身的刹那——
\"轰!\"
一道血影破浪而出,洛询浑身皮肤被水流割得血肉模糊,却借势冲天而起。弯月刃血槽亮起妖异红芒:
\"血祭·残月!\"
三道猩红刀气呈扇形斩落,十泉月仓颉伞刚撑开,便听闻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两名结阵的熊族战士被拦腰斩断,严密的阵法顿时露出破绽。
\"漂亮...\"九幻狸在远处眯眼轻笑。
\"小心地下!\"寺夕的暴喝与见舟家的流沙陷阱同时发动。
洛询落地的刹那,雪地突然化作流沙漩涡——是见舟家的兽人!
然而流沙中的洛询突然露出狞笑,剩余三条狐尾\"嘭\"地炸裂,化作漫天淬毒银针。
\"血祭·千蛛万毒!\"
与此同时,九幻狸的狐尾高高扬起——
\"万物生·浸染星花!\"
三朵直径十丈的魔花破土而出,木刺荆棘封天锁地。
寺夕的四象盘青光暴涨:“离火震雷·双绝!”
左侧紫雷天降,右侧青火窜起,直袭熊族战阵。
洛询的身影在流沙中虚化,真身已鬼魅般闪至十泉月背后。
“血祭·穿心刺!”
弯月刃与邪灵共鸣,化作一道血色惊虹,威力陡增三倍。
十泉月仓颉伞勉强格挡毒针,伞面瞬间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见舟家的流沙陷阱反被毒液固化,十二名岩甲战士仓皇后退。
- 魔花毒刺交织着四象之力。
- 狐尾银针混合着血色刀芒。
- 三重杀招在交汇点迸发出令人目盲的强光。
\"咔嚓!\"仓颉伞面崩裂的脆响中,三重杀招轰然对撞——方圆百米内的积雪瞬间汽化,毒雾与雷火纠缠成混沌的死亡漩涡。当刺目的光芒终于散去时——
洛询原先站立之处,只剩一截插在焦土上的断尾,尾尖仍在神经性地抽搐......
十泉月以手拄地,唇角溢出一缕猩红。
就在这生死一瞬的间隙,他强撑着想要再次施法,却发现体内的灵力已如溃堤之水——是毒!
指尖刚凝聚出的水纹还未成型便骤然破碎,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风雪中。
\"咳...!\"她猛地呕出一口鲜血,视野开始模糊。
而失去主将的熊族战士阵法出现刹那凝滞,这个致命的破绽被九幻狸与寺夕精准捕捉。
“结束了呢~”九幻狸的轻笑随风飘来。
无数极界魔物从阴影中涌出,妖异的魔花在雪地上绽放,嗜血荆棘如活物般缠绕而上。
熊族战士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军阵转瞬间土崩瓦解。
十泉月的手指深深陷入雪中,指甲断裂渗出鲜血。她眼睁睁看着一个个熊族战士被魔花吞噬、敌人屠戮,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
洛询踉跄后退,直到被九幻狸和寺夕挡在身后,才猛然咳出一大口鲜血。
他双手死死捂住胸口兽印的位置,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丝,整个人的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闪过一丝狠绝。
——刚才那一瞬间的交锋,他毫不犹豫地又燃烧了五年寿命。
在十泉月识破他真身的那一刻,距离已经拉近到极限。
如果当时选择后撤,再想突破熊族战士的防御,几乎不可能。
然而,即便三重杀招叠加,面对上百精锐的阵法,仍然不足以一击必杀。
洛询很清楚,一旦让十泉月缓过劲来,她感受到局势变化,完全可以燃烧寿命释放“熊兽之力”,以命换进战能力,强行拖住他。
而只要拖延片刻,不管受多少伤,十泉家的恐怖治疗能力就会让所有努力化为泡影。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献祭寿命,换取必破防御的一击。
——当然,这仅仅是对付眼前阵法的代价。
若是更强的防御,恐怕要付出的,就不只是五年了……
战局已定。
残存的熊族战士在失去主将指挥后,又被阵法反噬所伤,面对九幻狸和寺夕率领的极兽、魔物大军,很快便被屠戮殆尽。
雪地上绽开的血花,很快被蜂拥而至的魔物舔舐殆尽。
十泉月单膝跪地,指尖凝起的水刃寒光闪烁,却在即将刺入心口的瞬间,被九幻狸的「万物生·封禁」死死锁住。
藤蔓般的荆棘缠绕而上,寺夕的四象之力化作无形枷锁,彻底封死了她任何反抗的可能。
洛询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缓缓直起身,眼中寒芒如刀。
他提刀上前,一刀斩断九幻狸的一根木刺荆棘,随后一把掐住十泉月的脖颈,将她提起。
“刚才,你是怎么识破我的?”他嗓音低沉,带着冰冷的探究,“十泉川也是这般唤你,我的伪装不说天衣无缝,也绝不可能一眼就被识破!”
“就算你能看出点什么,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你怎么可能看清细节?!”
十泉月紧闭双唇,连呼吸都凝滞。
洛询冷笑,指间寒光一闪,一根幽绿色的毒针已抵在她颈侧。
\"嗤——\"
毒针没入血肉,剧毒瞬间蔓延。
寺夕皱眉:“别把她弄死了。”
洛询眼神一厉:“你在教我做事?!”
他声音森寒,“你们两个蓄力憋招这么久,方才谁又肯拼命?!没一个愿意牺牲,而我——”
他指尖用力,毒液更深地渗入,“可是实打实折了十五年寿命!她就算死了,又怎样?!”
“我怎么做,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九幻狸掩唇轻笑,姿态散漫:“哎哟哟,别这么大火气嘛~大家都是同伴~”
洛询不再理会他们,目光重新落回十泉月身上,剧毒已蔓延至全身,皮肤下浮现出狰狞的紫黑色脉络,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死死咬着牙,不肯开口。
洛询眯起眼,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种毒,名为\"蚀骨\",蚀骨之毒,毒如其名——蚀骨灼心,痛入魂魄。
寻常人沾上半分,三息之内必定哀嚎求饶,便是铁打的硬汉也撑不过十息。
他自己从小浸淫毒术,才能勉强抗住,而眼前这个女人……
竟能硬扛至今,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洛询明白,这种人和他是一样的,再继续逼问下去,也出不了什么结果。
他单手掐着她的脖颈,强迫她抬头对视。
那双眼睛依旧清冷如月,即便剧毒侵蚀,痛楚肆虐,也不曾动摇半分。
——这是她的骨气。
而他,给予这份骨气最后的尊重。
洛询目光未移半分,声音低沉冰冷:“邪灵,让她开口。”
他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方才吸食我五年寿元,很痛快吧?现在,该你干活了。”
空气中,隐约传来贪婪的吞咽声,仿佛有无形的存在正舔舐着血腥的余韵。
“我要你三天的视觉~”
洛询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三天的视觉?”他怒极反笑,“你这畜生倒是会挑时候趁火打劫。”
邪灵在虚空中发出黏腻的蠕动声,像是在咀嚼他的愤怒。
往常的交易向来公平——一分代价换一分收获。
可今日这腌臜东西,竟敢坐地起价。
“你要你妈,不能干就滚!”洛询暴喝出声,断尾处的伤口迸裂,鲜血在雪地上溅开猩红的梅。
邪灵的笑声在风雪中扭曲变形,像是无数细小的虫豸在耳膜上爬行,它早料到这个结果——这个疯子宁可玉石俱焚,也不会任人拿捏。
\"呵...呵呵...\"
黑雾突然从十泉月的七窍中钻入,她的身体瞬间绷成一张拉满的弓。
原本因剧毒而苍白的脸色,此刻泛起诡异的潮红。
“别生气...这点小事,那就免费赠你一份开胃菜。”邪灵的声音像是锈刀刮骨。
十泉月的咽喉突然痉挛着挤出古怪的音节——那声音像是从远古祭坛深处传来的咒言,每个音节都带着血沫的黏腻。
她的瞳孔完全上翻,露出蛛网般密布血丝的眼白,嘴角却诡异地扬起,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洛询的指尖微微一顿,下意识松开了钳制。
“你们这种人...永远不懂...我们的爱情。”十泉月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就算我开口又如何?你永远...骗不了阿川...”
话音未落,她全身肌肤的青紫色蠕动的更加剧烈。
邪灵在虚空中发出餍足的叹息:“我把她的痛觉...放大了十倍。这份薄礼...望君笑纳。”
洛询握刀的手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寒芒乍现。
刀光如月光般清冷地划过十泉月的咽喉,没有半分犹豫,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庄重。
喷涌而出的鲜血在雪地上绽开一朵凄艳的花。
“这不是补刀。”洛询收刀入鞘,声音低沉,“是对战士的...最后敬意。”
他抬手示意奴殿处理魂魄,却发现十泉月的魂魄消散得异常迅速,只捕捉到几缕杂乱的气息。
洛询眉头紧锁——这不对劲,魂魄不该消散得如此彻底。
他转头看向虚空中蠕动的黑影,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贪得无厌的东西。”
风雪中,十泉月的尸身渐渐冰冷。洛询突然扯出一个讥诮的冷笑。他这一生最不屑的就是那些儿女情长,但此刻,他竟莫名相信了十泉月临终的嘲讽。
“倒是个痴人。”他轻嗤着,却鬼使神差地捧起那颗头颅。
“既然装不了夫妻...那就回归最初的模样。”
风雪骤急,当寒风散去时,站在雪地里的赫然是那个人畜无害的\"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