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赞侧身单手撑着头,看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觉得可爱,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脸,“好了,那我补偿你?”
温软心痛,“怎么这么视金钱如粪土?”
一个两个,怎么不把钱当回事,是她太穷了吗?觉得有钱有安全感?
越想越难受,温软突然坐起身,“而且,对你来说没有纪念意义吗?”
“纪念意义……”
蒋赞神情有些恍惚,陷入了回忆,许久才回过神来,“有,但……”他眸光微暗,语气变得有些沉重,“那场比赛,我差点死在拳台上。”
温软脸色一僵,“对不起,我……”
光想着钱,又戳人心窝了。
“没事。”蒋赞坐起身,抱她,下巴搭在肩上。
沉默。
他又突然开口:“想听故事吗?”
温软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回抱他,当个安静倾听着。
“那时候我还小,我爸欠了一屁股赌债……”
蒋赞声音低沉,像在诉说一件久远的事,手臂上的肌肉下意识紧绷,又缓缓放松,“他拿我去抵债,把我送上了拳台。”
温软有一种自己随手把人结痂伤口掀开,瞬间血淋淋。
她轻轻抚摸他后背,希望能给点安慰。
蒋赞闭上眼睛,“第一场,我差点被打死,但我赢了……”
他手臂环在温软腰上不自觉收紧,“然后我就像个木偶,被人操控着一场又一场地打,直到有一场,对手想彻底废了我。”
蒋赞回想起当时的绝望,搂着温软的手都在发抖,眼底染上猩红,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裁判收了钱,不管,我只能拼命,往死里打。最后我赢了,他被抬了下去,再然后,我就出名了。”
他过去胜利的一拳,时隔多年,温软感觉砸在了自己心脏,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这些伤口,愈合没愈合,今天是她扯出到太阳底下。
温软捧着蒋赞的脸,额头相抵,“对不起,我不知道,还想要你拳套的钱。”
她晚上都睡不着,真该死啊。
蒋赞双手覆上她的背,按向自己,心跳声清晰传递,“傻,那拳套真要卖了,我怕脏了你的手。”
温软退开了一点,低头,“其实我刚知道你有拳套的时候,就想着怎么让你把拳套送我,然后卖掉……”
这种话可能很扎心,但她想坦诚。
与其将来有一天蒋赞知道,还不如现在知道,不用钝刀子磨。
蒋赞眸底一片晦涩,沉默了好一会,发出声低笑。
他眼中情绪让人看不真切,“那时候接近我,是为了拳套?”
“一开始就因为你喜欢我,你好看,后面知道了就有这个想法了。”
温软注意蒋赞也是爱意值一直加,他颜值身材好。
从柳依晴那知道知道他以前是拳击手,知道他那拳套那么值钱,第一个想法就是拿到卖掉。
温软没考虑那么多,想要那些钱复活,不会考虑蒋赞的过去,对他有什么意义。
重来一次,她还是会一样的想法,会先考虑自己。
蒋赞两手扣住温软的腰往怀里带,眸中意味不明,“真的?那现在呢,拳套没了,我人还在,要吗?”
温软抓着他腰侧,没贴太近,“你不生气吗?”
她敢想敢说,已经做好准备,蒋赞生气,然后她走人。
这个反应……他还担心起来了?
“生什么气?气你想卖我拳套,还是气你一开始接近我不纯?”
“好像都应该生气?反正我不想骗你。”
如果是温软自己遇到这样一个人,立马就把他踹出家门。
蒋赞突然把温软拽到腿上坐着,两手箍紧她的腰不让动。
温软伸手想摸他喉结,又收回,欲言又止。
她很多疑惑,但问,一定是反复扎心。
蒋赞覆上她手背,带着贴上喉结,“想摸就摸,问吧,想问什么都行。”
温软低头,脑袋抵在他胸膛,“我怕戳你伤口。”
他喉结在手心滚动,温软却觉得碰的是颗赤诚的心。
热烈。
无声在说,可以无所顾忌。
“小祖宗,你戳的话,就不叫伤口。”
“也会疼。”
“那亲一下,就不疼了。”
温软听着这句话,心情复杂,却会仗着他爱自己,“我好奇的,可以问吗?”
她会为蒋赞心痛,也会好奇。
蒋赞脑袋凑到你面前,一双黑眸像深不见底的潭水,“问吧,但是……只能问三个。”
温软思考了一下最好奇的事,“为什么怕碰喉结?你爸呢?”
蒋赞神情微变,眼中闪过抹痛苦,“喉结是因为地下拳赛,那是弱点。至于我爸……死了。下一个问题。”
温软注意到他神情,亲了一下他,“你没有上学吗?”
那时候一直打拳赛,会没有时间。
蒋赞神色有片刻怔忪,陷入回忆,“保送,但我没去。最后一个问题了,想好问什么。”
温软怀疑自我,“不是三个了吗?”
他们谁数学不好?
“亲一下,算一个问题。”蒋赞摸了摸她头,眼底笑意加深,嗓音低沉含笑,“还剩最后一个,想好再问。”
“你妈妈呢?”
温软想知道,他是不是只有自己了。
“跑了。”蒋赞身体明显僵了一瞬,搂着温软的手不自觉收紧,随后突然哑笑一声,“还想知道什么?算我额外送你的。”
温软摸摸他脸,闭嘴不敢说话。
四个问题,把蒋赞这辈子最痛的伤揭了一遍。
蒋赞指腹摩擦着温软的脸颊,眸色晦暗不明,“小祖宗,再不问,我可要亲你了。”
已经戳那么多了,温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你见过她吗?真的跑了吗?”
蒋爸那个人,儿子能送去打拳,把送去死差不多,万一对老婆也不好,说不定蒋妈也没什么好。
蒋赞垂眸掩去眼底的痛苦之色,声音沙哑:“嗯,我12岁那年,她给了我一个桃子,就走了。”
温软想到刚刚跟他要桃子吃,“对不起,我喜欢桃子,刚刚要吃的时候不知道。”
见到同一个东西,很可能拉回当时的时刻,蒋赞应该不想或者害怕看见桃子了。
但是,家里有……可能并不会看到桃子就难过?
蒋赞眼底深处的阴翳被心疼覆盖,扳过她的脸啄吻一下,“别说对不起,喜欢吃就吃,老子……我以后给你买。”
温软真的不敢说了,也绝不再问一个问题。
见她闷闷不乐,蒋赞轻轻抚摸她脑袋,说:“我刚上小学的时候,本来名字叫蒋瓒,写瓒总写少了王字旁,索性改了。”
“那老师还打趣我,说少了个王,是不是就做不了山大王了……”
说到这儿,他自己先笑了,眼底却有些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