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里安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除了荣光同盟本身的力量，我还联络了伊芙琳大修女长和一部分忠于圣女和亲近皇室的革新派力量！他们都在等一个信号！”
听到“伊芙琳大修女长”这个名字，林凡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猛地又拨动了一下！
一个巨大的疑点，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思绪。
伊芙琳……
艾米莉亚的“圣体裂痕”与“神性侵蚀”，是圣殿最高级别的机密！伊芙琳作为圣殿医疗体系的最高掌管者，是绝对的核心知情人之一！
而阿德里安不仅对艾米莉亚的状况了如指掌，甚至还“恰到好处”地拿出了“星月同调”那种禁忌的异教仪式卷轴。
那晚的地宫仪式，伊芙琳虽然表现得极其严厉、百般不愿，但最终还是“同意”了！甚至亲自在外护法！
自己当时对艾米莉亚关心则乱，且仪式的确有效，所以没有深想，现在想起来，似乎疑点不少。
现在，阿德里安又说，伊芙琳会配合他发动“护教者行动”？！
林凡的眼神暗了下去。
伊芙琳是对圣女忠心耿耿不假，但她也是对教宗、对圣殿教条最忠诚的扞卫者之一。
她真的会如此轻易地背叛教宗，参与阿德里安的行动吗？
还是说……阿德里安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伊芙琳对圣女安危的担忧，欺骗她，将她也算计了进去？
甚至……伊芙琳本人，也有问题？
这个念头让林凡不寒而栗。
林凡心中的疑虑已深不见底，但脸上的表情却控制得天衣无缝，依旧是那副被仇恨与担忧冲昏了头脑的冲动模样。
阿德里安并未察觉，继续意气风发地描绘着他的蓝图：
“你破坏节点的瞬间，我就会以此为信号，发动‘护教者行动’！”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以‘保护圣女、阻止亵渎仪式’为旗帜，联合所有力量，当场揭露守旧派的罪行！”
阿德里安的眼中闪烁着正义的光芒：“林凡顾问，你要明白，我们不是叛乱，我们是拨乱反正！圣殿与瑞芬皇室是共生关系，皇室绝不会允许一个疯狂的教宗和守旧派将圣殿拖入深渊！届时，我会启动家族传承的最高权限，联合皇室禁卫军与所有支持变革的力量，控制局面！”
“我们不会伤害冕下，我们只是……揭露真相。”阿德里安的语气软化了几分，“我们会将他请下神座，交由圣殿与皇室组成的联合审判庭，对他进行最公正的裁决。这才是最体面，也是唯一正确的做法！”
“事成之后，”他看着林凡，眼中的野心还在翻腾，“现任教宗的时代将彻底结束！我会推举艾米莉亚殿下成为新的圣光执掌者！圣殿将迎来真正的革新！”
“而你，林凡顾问，”他重重地在林凡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抛出了最后的、也是最诱人的筹码，“作为拯救圣女、揭露阴谋的最大功臣……我将全力支持你，成为圣殿有史以来第一位……‘圣子’！”
他说完这番话，便不再言语，只是用充满了期待与审视的眼眸，看着林凡，等待着他的一个答案。
寒风在露台呼啸，卷起漫天冰晶。
林凡站在那片绚烂却又暗藏杀机的极光之下，低头看着手中那份图谱，陷入了此生最艰难的沉默。
不是因为那圣子之位的诱惑，而是因为计划中那个被精准指出的特定能量节点！
他对教宗并非完全信任，但是现在对阿德里安也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他开始想起他几次恰到好处的出现，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赢得了自己的好感和信任（甚至不惜初次见面就给出星辰甘露这等宝物）。
他似乎曾经在言语试探间，不动声色地种下对教宗不信任的种子（暗示教宗对圣女的神性侵蚀乐见其成）。
想起他似乎不经意间提起故人李牧，引导自己去向他求证，以获取那位特调局大佬的侧面背书。
想起他似乎对圣女的身体状况……关心到了解得“过于”详细的地步！甚至比圣殿高层还更快地拿出了一个刚好适配的解决方案——星月同调仪式。
虽然那个仪式本身似乎起了作用，缓解了艾米莉亚的痛苦，但是……
林凡又回忆起仪式结束时那股一闪而逝的、极其阴冷的、充满了堕落与贪婪欲望的诡异气息！那股气息的突袭，绝对不正常！
阿德里安的形象，是一个完美的圣殿信徒，教宗的坚定支持者，虽然荣光同盟的政见激进，但他本人却相当温和和长袖善舞。
然而现在他却毫不忌讳的展示了自己的另一面，一个可以围绕着极光节和圣井祭坛，做出了长期，周密、甚至可以说是“悖逆”的布置的野心家！
一桩桩，一件件，单独拎出来，都不是完美的证据，也都可以有合理的解释。
但是连在一起，这个图景就相当恐怖了！
林凡心中已经倾向于认为，教宗虽未必完全可信，但阿德里安的动机……绝对不纯！
这中间的是非忠奸，此刻绝对难以轻易下结论。
经过了天京风云的洗礼，林凡也早不是那个只会打打杀杀的愣头青。
他想到，这种时刻，信息就是武器，他必须暂时虚与委蛇，先稳住对方，获取更多信息，才好做出判断。
将计就计！
几乎在电光石火之间，林凡便已定下了策略。
他脸上瞬间浮现出恰到好处的震惊、愤怒和失望，仿佛真的被教宗的背叛伤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