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小梅所料,新人入门的时候,王五娘果然又闹了一场。
齐小娘先入门,她是坐着牛车进的府,带来了十二抬嫁妆。
刚进门,就遭了个下马威。
本来当夜李二郎要在她屋里歇下,却被王五娘遣丫头叫走了。
李二郎带着几分歉意,看向齐小娘:“玉娘腹中胎儿不大安稳,我先去看看她。”
齐小娘心中暗恨,但面上还要装出一副贤惠大度的模样:“郎君放心,妾身明白。大娘子肚子里的,是郎君的嫡子,郎君看重也是应当的,且妾也不想叫郎君为难。”
李二郎带着几分感动的喊了一声:“柔娘。”
他眼眸中似有无限柔情,像蕴含星光的云海,齐小娘忍不住痴了。
她早就见过李二郎,对其情根深种,本来家里是想要她嫁给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哥,但她还是选择了做李二郎的妾室。
因此,李二郎即使在新婚夜跑去看大娘子,她也对李二郎生不出任何的责怪之心,只怨恨大娘子善妒,拿着肚子里的孩子争宠。
等李二郎离了新房,齐小娘才愤恨的撕扯着帕子,恨毒了王五娘。
第二日,王五娘捧着肚子,向众人炫耀,齐小娘憋着火气,给王五娘敬茶。
第二日,李二郎去了齐小娘的屋里,一连歇了四日,王五娘都忍着没闹腾,直到何小娘进门,她又故技重施,在新婚夜叫走李二郎。
李二郎这一次走了,但只是去看了王五娘,后半夜还是回来洞房了。
齐小娘本以为,何小娘也会与自己一样,刚进门就丢个大脸,没想到李二郎后半夜还是回了何小娘处。
她们本就住在一个院子里,本是遇到一样的情况,但李二郎的差别待遇,让齐小娘连何小娘一并恨了起来。
女人多了,就免不得争风吃醋。
小菊姐妹俩,一月也有七八次宠爱,就招了众人的眼。
每日里请安,都会被人明嘲暗讽,好在她们两人涵养好,嘴皮子也利索,从没在嘴角上吃亏。
就在王五娘仗着肚子炫耀的时候,坐在她下首的王青棠突然干呕一声,将她身旁的蘅娘惊了一下。
王五娘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众人也明白过来,眼睛都往王青棠小腹处看去。
小菊最先开口:“青棠姐姐莫不是有了?”
她一开口,本有些猜测的众人,都看向王青棠。
王青棠羞涩的点点头:“这两日总是干呕,泛恶心,今早请府医看了,说是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小菊闻言,带着几分欣喜道:“那咱们得恭喜青棠姐姐了,三个月了,胎儿也稳当了。”
见好几个人变了脸色,特别是王五娘的脸色都发黑了,小菊才接着道:“真真是双喜临门,大娘子腹中的哥儿还没落地,就带了个弟弟来,可见是小孩子爱凑热闹,算着日子,前后脚的就来了。”
王五娘坐在上首,咬牙切齿道:“可不是,三个月了,就比我腹中的哥儿晚一个月,现如今胎也稳当了。”这个贱人,竟然瞒着身孕,偷偷坐稳了胎,想来是心大了。
王青棠无视了王五娘嫉恨的眼神,只做羞怯的模样:“也是我月事一直不稳当,前两月还来了月事,这下子迟了一两月,还以为只是像先前一样月事不调。”
虽然众人都知道,她这话是在哄鬼,但还是顺着她的话附和了几句,又向她道贺。
李二郎得知王青棠也有了身孕,当夜就去了她的屋里。
王五娘将屋里的陈设摆件砸了一通,对顺安与顺喜道:“这个贱人的孩子绝不能生下来,顺安,你明日回去将此事告知我阿娘。叫三婶娘过来,给那贱人灌打胎药,我没生下嫡子来,这个贱人别想生。”
顺安、顺喜听了这话,都惊惶的跪下。
“大娘子息怒。”顺安只求饶不应话。
顺安只觉得大娘子疯魔了不成,即使王家再宠大娘子,也不能叫人打了棠小娘的胎,只会高兴棠小娘也有了身孕,两个孕妇,再怎么样,也能有一个生下哥儿,保障王家的利益。
见顺安敢忤逆自己,王五娘就将手中的茶盏砸到了顺安头上,鲜血顺着顺安的额头流下。
顺安不住的磕头,口中喊道:“大娘子息怒!大娘子息怒!”
大娘子气急,看到了柜子上立着的鸡毛掸子,就准备起身,去拿那鸡毛掸子打人泄愤。也是因着顺安伺候她多年,不然按照她的脾气,早叫人拉出去,打杀了了事。
顺喜注意到她的目光,在她起身前,就立即回话:“大娘子息怒,奴婢领命,明日就回刺史府一趟。”
顺安听了这话,惊愕的看着顺喜,但顺喜却没有看她。
王五娘这才露出个笑来,对顺喜道:“好丫头。”
顺喜只磕头。
第二日,顺喜果然回了刺史府,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宇文夫人与王老夫人。
宇文夫人叹气,起身朝王老夫人告罪:“都是儿媳的不是,没教导好玉棠,才让这丫头只晓得自己的喜恶,半点不顾全大局。”宇文夫人再疼女儿,也不能明着叫王青棠这个媵妾不生孩子,如果不生孩子,王家何必陪嫁一个媵妾?
王老夫人道:“玉棠那丫头,就是小孩子脾性,一时恼了一时好了,没个定数,也没啥坏心思。明日,你朝李家递个帖子,说不放心玉棠,上门瞧瞧孩子。私下里叮嘱玉棠,即使不喜欢妾生子,也别露出形迹来,叫人说嘴。”
这话说完,不仅是顺安,就连宇文夫人也愣了。
宇文夫人知晓老夫人疼爱自家女儿,但没想到,对方对玉棠的疼爱,到了这种无底线的程度。
宇文夫人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方才王老夫人话语里,是半点不在乎另一个孙女王青棠。也没有责怪王五娘对王青棠的恶意,只怪王五娘做事太冲动,将目的显露了出来,言语里暗示,明着不行,可以暗中来。
宇文夫人讷讷不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王老夫人见此,就笑道:“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仁善,少了咱们宗室女的傲气。咱们这等出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一点上,玉棠就比你有气魄。”
宇文夫人讪笑道:“母亲说得是,是儿媳无能。”但心里却想着,明日跟玉棠,绝对不能这样说,毕竟玉棠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确定男女。
“儿媳想着,玉棠肚子里,如果是个哥儿,倒无所谓了,如果是个姐儿,那不如暂且将青棠的孩子抱来,等玉棠生下嫡子再做打算。”
宇文夫人的话说完,顺安不敢再抬头,原来在两位夫人眼中,棠小娘与自己这个奴婢一般无二。
王老夫人点点头,同意了宇文夫人的打算,又道:“李二郎在家,玉棠免不得因他争风吃醋,不利于养胎。北地旱灾,不是正闹着要人赈灾,你跟大郎说一声,叫他谏李二郎去赈灾,一来让玉棠养好身子,二来让李二郎多些功劳,再往上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