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陆秉川亦如往常来凤仪宫用午膳。
凤仪宫内,夏知忧早精心备了膳食。
陆秉川进来,她盈盈起身,福身施礼,“陛下,今日特地让御膳房做了您爱吃的玉脍羹和樱桃肉。”
陆秉川微笑点头,牵她一同入座。
佳肴满席,难有胃口。
陆秉川忧心重重,他提杯浅尝清酒,面上愁容不减。
骄阳正盛,光芒似火,窗间漏进几缕阳光。
饮尽杯中酒,陆秉川搁置银杯,眼前掠过一抹亮光。
他本能朝后避了避,眼角余光瞥见光源,竟来自夏知忧袖角处。
他定睛一瞧,袖角处好似藏匿一根银针。
他愣一瞬,仔细再瞧,细小的银针毫无征兆插入夏知忧面前菜碟,而后,又缩回衣角。
夏知忧觉着侧面异样,她抬眸相望。
目光触及陆秉川,她警觉捻了捻袖角,面色难堪,唇角强笑,“皇上,你怎了?”
“无事,好似见了只蚊子。”陆秉川侧过脸,捻筷夹菜,不动声色。
夏知忧收回目光,瞥一眼满桌子佳肴,却没有食欲。
陆秉川心绪更烦乱,犹记当年,他们刚成婚,回侯府归宁,夏知忧害怕二姨娘陷害,备下银针,以防他人下毒。
多年后,他已为人君,看似坐拥江山,他的皇后仍需谨慎行事。
宫中饭菜皆有太监宫女试菜,想要下毒岂是易事。
上次苏映雪对自己下药,是否吓到她,又引起她的警觉。
他憋屈得紧,堂堂七尺男儿,纵使走上权利巅峰,他的妻儿仍如履薄冰生活。
如此思虑,回想国舅爷联合大臣上书废后奏章,他更窝火。
啪——
安静的屋中,陆秉川将手上筷子狠狠朝桌上一砸,发出声响。
夏知忧惊了一跳,手上夹的菜掉落桌上,惊愕望向陆秉川,“陛下……”
陆秉川再次提杯,仰头饮尽杯中酒。
他沉了沉心,勉强挤出一丝笑看向夏知忧,“朕还有些政务没有处理,你慢慢用膳,朕先走。”
言罢,陆秉川伸手抚了抚她的脸,而后,起身离开。
夏知忧的目光投向门口,不知其意。
他阴晴不定,也不知朝中发生何事令他心绪不宁。
弹劾废后之事,陆秉川下了死令,他宫中之人不许多传一个字,此事若是让夏知忧知道,他会割了传话之人的舌头。
夏知忧并不知国舅爷联合众臣要陆秉川废后之事,陆秉川的反常,她自是不清楚原由。
夏知忧抿了抿唇,重新捻起漆筷用膳。
她只是迎进十来个美人入后宫,与他们斗智斗勇,亦不见得容易。
朝堂上全是狼子野心之人,能入朝堂,皆不是善茬。
陆秉川想要把控所有人,为他所用,又岂是易事。
总会有几个带头挑事之人,他每日处理这些大臣间的矛盾纠纷,恐比女子间勾心斗角更为麻烦。
他无故烦躁也乃寻常,享常人难享之福,付出的也是常人难料之难。
他若真心待她,他们若没有仇恨,夏知忧岂想与他人斗得你死我活。
可她不斗,她只能任人宰割,最后,可能连活命的机会也难得。
如若不然,发财致富,远离纷争,才是她最想拥有的日子。
在不知道所有真相前,她曾天真以为,陆秉川打天下,她坐享其成,与他携手,共创盛世。
现实不如她意,不是一起走过泥泞,就是康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