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吃东西了！”
李翠儿将米糊糊加进了捣碎的青菜泥里面，怼了温水后，又将稀稀拉拉的汁水灌进了针筒里，
带着口罩，拍了拍张萍的脸，
“我知道你醒着，不配合的话，我就不给你换衣服了！”
刚开始的时候，只要张萍一窜稀，李翠儿就会屁颠颠的帮她把衣服换了，可照顾一段时间后，她发现这个老太太真是折腾人的一把好手，
只要是她一端上饭碗，老东西就开始拉屎放屁撒尿一条龙，将整个空间弄得又脏又臭。
那会儿新婚期间，怕乔航说自己，她还能顾忌面子，可现在她不乐意了！
反正也没人来看死老太婆，呕个一天差不多了，她才将死老太婆的衣服换掉。
要不是这医院里面人来人往，她都不想给老太婆穿裤子了，
穿了还要换，换了还要洗，洗得她一手都是味儿。
医院里人人都说她李翠儿嫁得好，但谁又知道照顾一个濒死的老太太有多难。
被砍老家伙瘦得跟根竹竿似的，但烂船还有三根钉子。
总还是有点重量的。
“你不睁眼是吧，那我直接给你塞进去了。”
李翠儿将拿着针筒那鼻子里使劲儿的挤，今天比往常好像要困难一些，针筒里的汁水根本挤不进去。
她气得用力拍了两下老东西的脸，“故意跟我作对是吧，我告诉你，你们家也就只有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儿媳妇照顾你。”
“您是有儿子，可您把儿子惯得不成样子，一个送进了牢房，一个连看你两眼都嫌多余，您也有丈夫，可丈夫不也被您送进去了嘛。”
李翠儿一边往鼻子里面灌汁水，一边大声叨叨。
这些事儿啊，她每天都会来来回回的说两遍，就怕那个住进来的新人多管闲事，好心的去报个警什么的，不过报警她也不怕。
第一，她没有虐待老人，第二，她说的都是实话。
东西给她吃了，衣服虽然换的不勤快，但每天都有换。
就算是乔航来了也挑不出错儿来。
隔壁床的老阿姨听到这边又在叨叨了，拍了拍闺女的手，
“你去看看，有事儿搭把手。”
大姐拉开帘子，就看到李翠儿正给老太太喂食汁水，只是帘子拉开，那又冲又臭的味道直扑面门，大姐捂着鼻子劝，
“大妹子，要不你给先换了，现在天儿还不凉快，这么捂着别等会给捂出虫子来。”
李翠儿浅浅一笑，“姐，我一会就换，我婆婆跟我又闹脾气呢。”
她跟隔壁的大姐算是住在一起最久的，老阿姨的病不是绝症，就是凝血功能差一些，摔了一跤，在这儿住院。
不过是亲女儿照顾，照顾的仔细，有时候这位大姐也会帮自己一把手。
所以李翠儿对隔壁大姐跟老阿姨比对自家床上的那个老东西要好，
“大姐，我也是命苦，大家都以为我嫁给我男人是得了什么好处，却没看到我为了他付出了多少，你照顾病人，你知道，这病人啊拍不得，打不得，心情不好还给你发脾气。”
“不瞒你说，要不是这么个老东西在这儿，我那个飞行师的丈夫根本不会找我，我也知道这老东西一死，他一准要跟我离婚。”
大姐叹了一口气，“咱们都是苦命人，把老太太照顾好，你男人会感恩的。”
感恩？
李翠儿笑，“我又不图他感谢我，我就图他年轻有力气工作还好，就是，你说说我这么好的男人，这亲妈怎么能恶心成这样，我听说这老太太没生病前，把好好的一个家折腾的七零八落，亲生的女儿不要，非要找别人家的，带着我男人的兄弟去偷亲女儿的东西。”
“你就说这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脑子这么不好的妈。”
大姐错愕，“老太太是这样的人？”
李翠儿继续，“不单单是这样，我跟你说她落成这样一点儿都不亏，你知道乔振华不？”
看着对方一脸茫然，李翠儿小声道，
“金陵军区一把手，就是这老东西的丈夫，你没见他来过吧，那是因为这老东西贪污受贿，然后栽赃陷害给丈夫，把丈夫送进去了！”
大姐听到这话，倒吸一口凉气。
这世界上真有这么狠心又糊涂的人？
她又咬着牙听了一会，听完最后也是连连摇头，
“大妹子，你不用说了，我懂你，这老太太最后能成现在这个样子，一点儿都不亏，那是天道好轮回，这要是没个报应，我都不相信天道。”
大姐说完，又往老太太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吓得惊叫，
“大妹子，你看，你们家老太太是不是吐白泡泡了……”
李翠儿转身就看见老东西四肢痉挛，嘴里不停地冒着白色的泡泡。
眼皮也可劲儿往上翻。
“老东西……”
李翠儿没敢走近，隔着几步的距离喊张萍。
可是喊了一会，她就觉察出不对劲了，“没动静了！”
李翠儿鼓着胆子伸手去探老东西的鼻息，手都没来得及收回，人就吓得瘫软在了地上，
“妈，妈……”
“哎哟，我滴妈哟，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好歹让乔航见上你最后一面啊！”
隔壁的大姐赶紧站起来去叫医生。
很快病房里稀稀拉拉挤进来一堆人，片刻后，医生见白色的床单盖过张萍的头顶，
冲李翠儿摇摇头，
“通知亲属，准备后事吧！”
医生走后，李翠儿蒙圈在了原地，通知谁啊，乔航出任务根本联系不上，老二跟老二媳妇都在监狱里，那位传说中的亲女儿她压根没见过一面。
思来想去，只有同志乔园园，还有杨春凤。
大姐见李翠儿要走，急忙喊住，
“妹子，你就把人搁在这儿？装老衣穿上，这满身屎尿味儿的，下去了也不是好事儿。”
李翠儿茫然，“我没准备丫！”
大姐提醒，“那你随便找一件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
李翠儿不想弄，人都僵了，多晦气，还是通知乔园园跟她亲闺女来弄吧，反正也不是自己亲妈，管不着。
“姐，医生这边要通知直系亲属，我先去打电话找人，一会要是来人，你就让他们直接送去太平间。”
“臭不臭的，已经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