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轩的脚尖刚跨过裂缝边缘,入目便是漂浮于虚空中的金色殿堂。
无数命运符文如星砂般悬浮流转,连呼吸间都能触到命运丝线擦过鼻尖的刺痒。
他握紧那枚刻着世界轮廓的钥匙,指腹被纹路硌得发疼——这是他用每一步选择换来的通行证。
“这里……像是命运的源头。”左侧突然响起一道低叹。
赵轩转头,见风无痕不知何时立在身侧,青衫被无形气流掀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串青铜铃铛。
这位总爱裹着破布的流浪修士此刻双眼发亮,像是孩童窥见了藏在瓦罐里的糖。
话音未落,虚空中传来苍老却威严的震动。
那声音像是从极远之处被揉碎了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命运齿轮咬合的闷响:“凡人,你已走到尽头,为何还不回头?”
赵轩的后颈瞬间绷直。
他望着前方逐渐凝实的身影——那是个身披破旧道袍的老者,道袍袖口绣着褪色的星图,每一步踏空都带起命运符文的碎裂声。
老者双目空洞如深潭,却有一丝极淡的悲哀在其中翻涌,像极了他在仙侠世界见过的,被封印了千年的古兽。
“归墟老者。”风无痕突然压低声音,青铜铃铛在他掌心攥出红印,“我曾在古卷里见过描述……上古逆命者,挑战命运法则失败后被禁锢于此,成了高塔看守。”
老者的目光扫过赵轩,又扫过风无痕,最后落在不远处静立的白泽身上。
白泽的狐耳微微颤动,原本冷肃的面容此刻添了几分警惕——她能感觉到,这老者的气息里混着岁月的腐朽与规则的锋利,比帝俊的妖力更让她不安。
“你以为你能掌控命运?”老者抬手,指尖点在赵轩眉心。
赵轩只觉一阵刺痛,记忆如潮水倒灌——华山论剑时的傲气、与婠婠对峙时的心跳、被风长老打压时的隐忍,所有曾支撑他前行的情绪都在眼前闪回。
“其实你只是另一个重复我失败之路的人。”
话音未落,老者身后的虚空突然裂开镜面般的波纹。
一面由无数碎片拼接而成的墙缓缓升起,每一块碎片里都映着不同的画面:有赵轩跪在华山之巅,手中《九阴真经》化作飞灰,杨康的笑声刺穿耳膜;有黄易世界里,婠婠的血剑穿透他心口,师妃暄的眼泪落在他手背却无法阻止生机流逝;最刺目的是洪荒画面——他手持开天斧,帝俊的头颅滚落在脚边,镇元子的人参果树燃成灰烬,而他眼中没有悲喜,只有机械的冷光。
赵轩的瞳孔骤缩。
他能清晰感知到,这些画面里的“自己”没有半分鲜活的情绪流动,像是被线牵着的木偶。
心口处的命运之种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握不住钥匙。
“它们是你可能的选择。”老者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悲悯,“命运早已为每个生灵写好千万条路,你以为的‘自由’,不过是在这些路里挑一条走。”
“可能的选择?”赵轩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刀锋般的锐度。
他反手取出命运之种,另一只手掐出仙侠世界里玄真子教他的混沌道印,金红两色光焰在掌心腾起,“那如果我把这些路都烧了呢?”
命运之种的纹路与道印的暗纹开始重叠,像是两柄钥匙同时插进同一把锁孔。
赵轩能感觉到镜墙的颤抖,那些被强行编织的“未来”在他的气机下露出线头——每幅画面边缘都浮起若有若无的黑色丝线,正从镜墙深处的某个点延伸出来,像极了他在洪荒见过的,归墟海眼处缠绕的灭世锁链。
“原来如此。”他低笑出声,掌心光焰猛地暴涨。
镜墙最上方的碎片“咔”地裂开,露出后面灰蒙蒙的虚无——哪里有什么自然演化的未来?
所有画面都是被这面墙背后的意志强行拉扯出来的幻象,像提线木偶般牵着“可能”的线头。
老者的空洞双目终于有了波动。
他望着镜墙碎裂处,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出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叹息:“你比我更强,也更清醒。当年我败在不敢不信命,你却敢先拆了这面骗人的镜子。”
他抬手,一枚刻着古老符文的玉简从袖中飞出,稳稳落在赵轩掌心。
玉简表面还带着老者体温的余温,赵轩用神识一扫,眼前便浮现出一条由命运符文铺就的路径,终点处有团氤氲的光——那应该就是命运之核。
更深处还藏着段模糊的影像:洪荒星空外,无数狰狞的影子正扒着世界壁垒,尖牙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这是最后通道的密钥。”老者的身影开始虚化,道袍上的星图突然亮起来,每一颗星子都化作流光融入塔顶,“记住我的忠告——不要试图掌控命运,那只会让你成为新的枷锁。”
话音消散时,白泽突然上前半步。
她的狐尾在身后绷成直线,指尖凝聚的妖力却又缓缓消散:“前辈……你解脱了?”
老者虚化的面容露出极淡的笑意:“守了这么多年囚笼,该换个人看风景了。”
最后一丝光影消失后,赵轩低头看向掌心的玉简。
命运之核的微光在其中闪烁,而洪荒之外的阴影,此刻正清晰地浮现在他神识里。
他转头看向风无痕与白泽——风无痕正盯着镜墙残片,青铜铃铛在他掌心叮当作响;白泽则望着老者消失的方向,狐耳微微下垂,像是在为一个陌生的前辈默哀。
“我们走到了真正的起点。”赵轩将玉简收入怀中,声音里带着几分沉肃。
他刚要开口,腰间玉牌突然发烫——那是玄真子送他的传讯法器。
玄真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混着石屑簌簌坠落的声响:“赵轩!我在巫族禁地翻出段残缺碑文,上面用祖巫血写着——‘当命运之核开启之时,真正的敌人也将降临’。”
赵轩的手指无意识地叩了叩腰间玉牌。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命运之种在胸口发烫,像是在呼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洪荒之外的影子在他神识里愈发清晰,那些尖牙啃噬世界壁垒的声音,此刻竟穿透层层虚空,在他耳边响起。
“真正的敌人……”他望着命运之核的方向,眼中的光却更亮了。
从华山论剑到洪荒求道,他走过的每一步都在证明——命运不是枷锁,而是他脚下的路。
“那就让他们来吧。”赵轩握紧玉简,转身走向命运之核的微光。
风无痕的铃铛声在身后响起,白泽的狐尾扫过他衣摆,像是在说“我随你”。
而在更远处,玄真子的传音还在继续,但赵轩已听不清具体内容。
他只知道,这场从金庸世界开始的旅途,终于要触到最核心的秘密——而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写下新的结局。
命运之核的微光在前方闪烁,而洪荒之外的阴影,已经悄然笼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