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盛楠瞪他。
綦锋玩味地看着对面的一大一小,肖似的模样和神似的情态,极富喜感,忍不住勾起唇角。
陆盛楠皱眉,“侯爷,您到底有何贵干?总不至于百忙中抽空堵在我家门口,故意来挑拨我们姐弟关系吧?”
话音没落,轩哥儿也冲着綦锋“呀呀”开口,好似在附和和维护姐姐一般。
声音软软糯糯,口气听上去却冲动得很。
綦锋更加没忍住,“呵呵”笑出了声。
陆盛楠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哪里好笑了?
老半天,綦锋才收了笑,握拳在唇边清了清嗓子,可眉眼却依然弯着,“你府上的佣人够不够用?”
冷影跟在他家爷身后,很是不自在。
从前他家爷见谁都板着一张脸,他也省事,面无表情就行。
如今这般,他跟在身后,都不知道该作何表反应。
他是该也跟着笑,还是该继续板起脸?
他怎么最想做的却是翻白眼呢?
能翻吗?
不能。
最终,也只能挤出个尴尬的笑挂在脸上。
陆盛楠听此,却立刻警铃大作。
又来挖坑了,赛马输了,愿赌服输地把墙洞填了,现在干脆要安插眼线到她家里去了。
她来的时候就带了翠枝、夏竹两个丫头,还有轩哥儿和奶娘,因为有穆景程安排的护卫,她连小厮都没带。
本想着至多住一个月,就回陇安,实在是人算不如天算。
就算穆景程安排来的那一打侍卫,分她一半带走,可也一样缺人,侍卫又不能跑腿、打杂、洒扫、做饭。
她已经跟外祖母讲了,外祖母派了自己的陪房张嬷嬷来帮她管院子。
大舅母徐氏自告奋勇帮她采买丫头小厮。
原本,她也跟徐氏约好了,下午要去牙行敲定。
陆盛楠不自觉抱了轩哥儿退后一步,真是恨不得转身躲掉。
“侯爷何意?”
“我看你没带什么人来,定是不够用的,可找好了人?”綦锋问。
“找好了,不劳侯爷费心。”陆盛楠客气说完,向他点头致谢。
“哦?这么快?”綦锋昵她,“本打算介绍几个靠谱的牙行给你,看来是不需要了。”
陆盛楠眉头挑了挑,“侯爷的好意,我心领了,您日理万机,就不耽误您时间了。”
她很想再把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的话再拿出来讲一遍。
可想着綦锋说话算数地兑现了赌约,多少起了些恻隐之心,最终还是换了个平和些的说法。
綦侯也的确并未表现出不快,相反,他会意点头,“如此,綦某这便告辞。”
说罢,干脆地领着冷影打马走了。
陆盛楠看他走得利落潇洒,心头却莫名有些怅然。
原来他想帮忙的心也不过如此。
她抿唇扭头,看到还伸着脖子向綦锋离开的方向张望的轩哥儿,不由笑他,“你看什么呢?”
轩哥的小眼睛乌溜溜地看回来,“咯咯”笑起来。
陆盛楠也跟着他笑。
午饭后,陆盛楠便带着翠枝出门,往外祖母家寻大舅母徐氏。
进门先去拜见外祖母,罗氏拉她过来坐下。
两个儿子已经跟她讲过,就凭綦侯这种势在必得的架势,大概率陆盛楠最后得嫁进侯府。
可这件事,是福是祸,以他们家跟侯府悬殊的门第,还真是不好判断。
罗氏一直提着一颗心,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忧虑。
如今见了花一样的外孙女,看她笑容明媚,娇艳动人,更加有些五味杂陈。
“你跟綦侯到底是怎么回事?”罗氏问。
“从前,我遇到他,他在失忆,说要娶我,后来人好了,就翻脸不认人了,就这么个关系。”
陆盛楠也不想瞒着外祖母,毕竟徐氏在关将军的花宴上,该看到的都看到了。
“哎。”
罗氏一声长叹,这也是她最不放心的。
男人要是心性人品不行,再高的门第,再多的荣华富贵,也落不到妻子身上。
“你是怎么想的?”罗氏望着她,很是关切。
“都是过去的事了。”陆盛楠黯然一笑,抬手扶了扶鬓边的发。
罗氏最是体贴周到之人,见她露出尴尬,便止住话头。
“外祖母从前拗不过你母亲,但她选了你父亲,也不算选错,日子过得舒心,就挺好,所以,我更加不会强求你,你是个聪明的,必定也看不错!”
说罢,看着陆盛楠慈爱一笑,继而扭头冲徐氏道,“找的牙行靠谱吗?”
“母亲又不信我。”徐氏面上、口里都是娇嗔。
罗氏抬手点他,“我还问不得了。”
婆媳俩便同陆盛楠一起笑起来。
吃了一轮茶,罗氏便催着二人早去早回,还安置了陆盛楠晚饭回来一起用。
陆盛楠开心应下,随着徐氏一道出门。
牙行都在城西。
城西住的多是平头百姓,因为物价相对便宜,外地来京城讨生活的手艺人和匠人也喜欢在城西落脚。
因而城西很是拥挤,街巷狭窄逼仄,好些角落常年见不到太阳。
下过的雨,在坑洼不平的路面留下的积水,一汪汪的久久都干不了。
马车颠颠簸簸地进了第三条巷子,里头并排着一户户的民居小院,大门都还算讲究,看上去应该是赚了些小钱的富户在京中置办的产业。
她们在第二间小院的门口停下,徐氏的大丫头宝平上去叩门。
很快就有位胖妇人来应门,看到是熟悉的宝平,她满脸堆起笑,“宝平姑娘来了,快进来,正等着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