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雷声在乌云中翻滚,将林家村照得忽明忽暗。王翠兰攥着湿漉漉的油纸伞,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尾老张家走。三天前,她撞见丈夫张大海和村里寡妇李秋月在柴房纠缠,那刺耳的喘息声和李秋月娇嗔的“死鬼”,像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今夜,她假意回娘家,实则要抓这对奸夫淫妇的现行。
张家的门虚掩着,油灯昏黄的光晕从门缝里渗出。王翠兰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屋内传来瓷器碎裂声,紧接着是李秋月惊恐的尖叫:“大海,你疯了!”“疯?若不是你说怀上野种,逼我休妻,我怎会走到这步!”张大海的声音带着狠厉,“一不做二不休,只要你死了,就没人知道这些事!”
王翠兰浑身发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透过窗纸的破洞,她看见张大海举起麻绳,狠狠勒住李秋月的脖子。寡妇拼命挣扎,双脚踢翻木凳,脖颈的皮肤渐渐青紫。雷光乍现的瞬间,王翠兰与垂死的李秋月对视,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像钉子般钉进她的灵魂。
次日清晨,李秋月的尸体在村西小河被发现。张大海捶胸顿足地哭喊,说妻子昨夜去河边洗衣未归,定是失足落水。村民们纷纷安慰,唯有王翠兰沉默不语。夜里,她躺在床上,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月光透过窗棂,在墙上投下诡异的黑影,像是有人披头散发地垂手而立。
第七天夜里,“头七回魂”的说法在村里流传。王翠兰蜷缩在被窝里,听着屋外传来淅淅沥沥的脚步声,混着水滴落地的“啪嗒”声。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她颤抖着掀开被子一角,看见李秋月湿漉漉地站在门口,头发黏在青白的脸上,脖颈处的勒痕紫得发黑。
“翠兰妹子,”李秋月的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你明明看到他杀我,为何不站出来?”王翠兰想尖叫,却发现喉咙被无形的手掐住。女鬼缓缓逼近,指甲划过她的脸颊:“我好冷啊,求你...带我去找大海...”
此后,王翠兰夜夜不得安宁。李秋月的鬼魂缠着她,在耳边诉说被勒死时的痛苦,让她帮忙报仇。张大海却像没事人一样,甚至开始张罗着续弦。王翠兰终于崩溃,在村民聚会上,指着丈夫大喊:“是他!是张大海勒死了李秋月!”
村民们面面相觑,张大海却扑通跪地,痛哭流涕:“娘子,是不是秋月的死让你受了刺激?那日她出门时,我还在家中睡觉啊!”他转向众人,悲戚道:“自秋月走后,翠兰就常说胡话,总说看见秋月的鬼魂...”
没人相信王翠兰的话。大家都说她思念亡友成疾,精神错乱。更诡异的是,每当她想向官府报官,就会遭遇怪事:出门必遇倾盆大雨,走在路上会莫名摔倒,甚至有次差点被失控的牛车撞死。她明白,是张大海不知用了什么邪术,在阻拦自己。
绝望的王翠兰来到村外的乱葬岗,跪在李秋月的坟前哭诉。“秋月姐,我对不起你,现在没人信我...”话音未落,坟头突然渗出黑水,李秋月的声音幽幽响起:“既然活人不信,那就让死人来说话...”
当夜,张大海正在屋内熟睡,门窗突然无风自动。李秋月的鬼魂破土而出,长发如蛇般缠住他的四肢。“大海哥,你忘了我们的山盟海誓?”女鬼的脸贴在他耳畔,“你说会娶我,说王翠兰是黄脸婆,说...”张大海惊恐地瞪大双眼,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不过没关系,”李秋月咯咯笑着,指甲刺入他的胸膛,“我这就带你走,我们做一对永世不分离的鬼夫妻...”第二天清晨,村民发现张大海暴毙家中,死状凄惨,双眼圆睁,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容,脖颈处有两道青紫的掐痕,像是被两个女人同时扼住咽喉。
王翠兰却失踪了。有人说在李秋月坟前见过她,两人有说有笑;也有人说深夜听到她家传来诡异的歌声,像是三个女人在合唱。自那以后,林家村变得人心惶惶,每到雨夜,总能听见女人的哭声和笑声混在一起,村民们都说,是王翠兰、李秋月和张大海的鬼魂,在地下继续着他们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多年后,一位云游道士路过林家村。听闻此事,他在村外摆下法坛,桃木剑直指乱葬岗。“冤魂不散,皆因执念太深。”道士口中念念有词,符纸在风中燃烧,化作点点星光。当夜,村民们梦见王翠兰、李秋月和张大海并排站在村口,三人脸上再无怨恨,朝着西方缓缓走去,消失在黎明的曙光中。
但村里老人依旧告诫晚辈,莫要行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否则,不仅生前遭人唾弃,死后也会被冤魂纠缠,永无安宁之日。而那座埋葬着三人的乱葬岗,至今仍长着三棵紧紧缠绕的槐树,风吹过时,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