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约定好的日子。
萧墨和苏摇早早地起了床,用过早餐后,便一同前往铺子。
铺子内,一片忙碌的景象。
除了他们夫妻二人,还有新请来的几个员工正在整理货物,摆放货架。
萧墨和苏摇站在一旁,看着员工们辛勤地工作,不禁相视一笑。
“墨哥,你说今天王公子会来吗?”
苏摇突然开口问道,眼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萧墨思考片刻,回答道:“按照我们前两次与他的接触来看,我觉得他是个守信之人,应该会来的。”
苏摇点点头,表示认同,“嗯,我也这么觉得。只是,我对他会如何处置刘小梅有些好奇。”
萧墨微微一笑,说道:“想来他应该会严惩不贷吧。
毕竟刘小梅只是一个妾室,对于王公子这样的身份地位来说,妾室的地位并不高。打杀或者发卖都有可能。”
苏摇听后,不禁感叹道:“唉,这就是妾室的悲哀啊。”
闻言,萧墨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别想太多了,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正说着话,就有客人进来买糖,两人也没再继续闲聊着,忙去了。
中午时分,王公子带着一个小厮到了。
只是,看到他的样子时,萧墨和苏摇都大吃了一惊。
此时的王明德,与几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王家少爷判若两人。
他眼下青黑一片,像是被人用墨汁狠狠抹过。
原本圆润的脸颊凹陷下去,颧骨突出,连那身锦缎长袍都显得宽松了几分。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鬓角间不知何时冒出的几丝白发。
在乌发间刺眼如霜,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王兄,你这是……?”
王明德看着萧墨,心里满是一言难尽。
这几天以来,他派遣了大量人手去寻找刘小梅母女的下落。
但结果却令人失望至极,她们母女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踪迹都没有。
另外,他竭尽全力地寻找能够治愈他妻子的大夫。
然而,尽管他已经将所有可能的途径都尝试了个遍,却没有找到一个能真正治好他妻子的大夫。
这个残酷的现实,让他深感懊恼和自责。
各种情况让他心中的焦虑和恼怒交织在一起,使他短短几天,就憔悴不堪了。
“哎,萧老弟,真是一言难尽啊!哎……算了,还是不说了,咱们先把签约的事情处理好吧。”
王明德叹息着说道,他显然并不想过多谈论这些烦心事。
萧墨见状,也不好再追问下去,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隐私。
于是,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说道:“王兄,这里有些吵闹,咱们到后堂去谈吧。”
对此,王明德没意见。
于是,一行人便移步到了后堂。
到了后堂,萧墨将准备好的契书递给王明德。
看过没问题后,双方便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下了手印。
那鲜艳如血的朱砂印格外醒目,仿佛预示着他们之间不可逆转的合作关系。
随着契书的签订,王明德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这或许是这几日来,唯一让他觉得开心的事情了。
客套的说道:\"萧老弟,从今往后,请多多指教啊。\"
萧墨回道:\"王兄言重了,以后也得请你多多关照。\"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生意上的闲话,气氛看似融洽。
这时,王明德深吸一口气,对着萧墨说道:\"萧老弟,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得跟你说一声。\"
萧墨闻言,说道:\"王兄请讲。\"
王明德喉结滚动,说道:\"刘小梅和她娘……逃了。\"
萧墨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凝视着王明德憔悴的面容,心中翻涌起无数疑问。
在王家森严的宅院里,两个弱质女流如何能逃脱?
\"王兄,能否详细说说?\"
王明德苦笑一声,说道:\"那天我从你们这儿回去后,就派人去查证刘小梅的事。本想查清楚了再做处置……\"
他顿了顿,偷眼观察萧墨的反应,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就继续说道:
\"谁知却意外听到了她们母女的对话。这才知道,我竟被她们当猴耍了这么久。\"
萧墨不动声色地点头,王明德派人查证,这无可厚非。
毕竟他们也就是见过两次的陌生人。
即使他们拿出了那么多的证据,但也没说一定要他相信。
他要去查实,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生气的。
王明德接着说道:\"到时候,我直接让家丁打了他们板子。
然后准备把他们关起来。谁知……她们竟趁下人不备,逃了!\"
萧墨眉头紧锁:\"两个受了杖刑的妇人,如何能逃出王家大宅?\"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王明德颓然摇头。
\"这几日我派人搜遍了全镇,甚至悬赏百两银子,却杳无音信。她们要么已经逃出镇子,要么……就躲进了深山。\"
萧墨脑海中浮现刘小梅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
那日,她看向苏摇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匕首。
若她真的潜伏在暗处,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王兄提醒。\"萧墨声音沉了下来,\"我们会多加小心。\"
王明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萧老弟不必太过担忧。在镇上,我王家还算有些势力。
我已经吩咐下去,一有她们的消息立刻通知你们。\"
萧墨拱手致谢:“有王兄这番话,我便放心许多。”
王明德又坐了片刻,便带着小厮离开了。
待王明德走后,萧墨对着苏摇说道:\"媳妇,真没想到,刘小梅竟然能逃了。\"
苏摇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说道:\"她倒是机灵,想必嫁入王家后, 她就埋下了后路,只等着东窗事发好逃出生天。
这种女人,就像打不死的蟑螂,越是绝境越能折腾。\"
萧墨眉头紧锁:\"她若怀恨在心,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做些准备。\"
苏摇点点头说道:\"嗯,铺子周围多加派些人手……家里也让他们多注意些。\"
两人正商议间,窗外突然滚过一阵闷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瓦片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远在三十里外的山坳里,一座摇摇欲坠的木屋在风雨中呻吟,屋顶的茅草被狂风撕扯得七零八落。
刘小梅蜷缩在角落,身上只盖着一块浸透血渍的破布。
她的双腿肿胀发紫,杖伤处已经化脓,散发出腐肉的气息。
身旁的李如花面如金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娘...我好像错了...\"刘小梅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声音细如蚊蚋。
\"若是当初...乖乖嫁给萧墨......\"
一滴混着屋顶霉味的雨水落在她唇上,苦涩得让她想起那日被当众揭穿的羞辱。
王家的板子落下时,她咬破了嘴唇才没惨叫出声。
而更痛的是那些下人们鄙夷的眼神——仿佛她是什么肮脏的物件。
屋外突然传来粗犷的歌声和踉跄的脚步声。
刘小梅浑身一颤,指甲深深掐入胳膊的皮肉。
三天前,当她和母亲离开王家时,以为终于逃出生天。
谁知却被野猪逼得摔晕过去,醒来看到那两个恶心的人。
对方看她的眼神,就像饿狼盯着垂死的兔子。
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一道混杂着酒气和汗臭的身影挤了进来。
刘小梅将自己更深地埋进阴影里,却听见那醉醺醺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老大,今日我先......\"
她闭上眼睛,泪水混着脸上的污垢流下。
屋外电闪雷鸣,照亮了她眼中渐渐熄灭的光。
那里面曾经盛满野心与算计,如今只剩下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