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兔补充道:
“在画里,他可能是一只爬树的蚂蚁,一条游水的小鱼,也可能是山中的老虎、溪边的樵夫。只有等他彻底醒悟,记起自己是谁,才能将所有碎片找齐,重新凝聚成形,回到这里。”
非凡接着说道:
“画中仙本是一幅普通的古画,是玄玉岛的先辈耗尽心血,以空间魔法撕裂维度、用灵魂魔法构建内核,才将它开辟成如今的秘境。里面的空间早已超脱了画纸的束缚,我们从未彻底探索过它的边界,但可以肯定,它的范围远比玄玉岛本身还要广阔。”
“那莫寒需要多久才能找回自我?”
萧羽忍不住追问,目光紧紧盯着画卷中飘动的光点,仿佛能透过画面看到莫寒的身影。
平阳公主的眼神暗了暗,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短则三五年,长……就难说了。毕竟,这种以灵魂入画的治愈之法,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成功过。”
“至今为止?”
德里斯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眉头皱得更紧。
“公主殿下的意思是,除了莫寒,之前还有人尝试过这个方法?”
平阳公主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缓缓点头:
“据玄玉岛的古籍记载,算上莫寒,已有十三人尝试过。前十二人,要么是顶尖的魔法师,要么是天赋异禀的精灵训练家,都因各种意外导致灵魂破碎,无法再前行,才找到这里寻求一线生机。”
“他们的灵魂破碎,也是因为和光之神有关吗?”
德里斯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莫寒的遭遇与光之神脱不开干系,若是前十二人的经历能提供线索,或许能帮莫寒避开一些危险。
平阳公主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默地凝视着画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花纹。非凡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
“德里斯院长,有些过往的隐秘,或许要等莫寒成功归来后,我们才能慢慢探寻。现在纠结这些,反而会扰乱心神,不如先静心等待。”
德里斯看着平阳公主讳莫如深的模样,心中虽有疑惑,却也知道不便再追问。这时,逸兔飘到众人面前,对着平阳公主与非凡微微颔首:
“莫寒已入画,我留在这里也无用处,先回云烟桃源了。若画中仙有异动,记得通知我。”
说罢,它便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殿外。它此行看似只是为了提及呱呱,实则是平阳公主与非凡的安排,希望用莫寒对呱呱的牵挂,让他散落的灵魂碎片产生一丝共鸣,哪怕只是微弱的联系,也能增加几分恢复的概率。
逸兔离开后,非凡也与两人道别:
“我还要去整理古籍,看看能否找到些对莫寒有用的记载。萧羽,你若想了解玄玉岛的其他秘境,我可以带你去书房看看。”
萧羽点了点头,跟着非凡离开了玉和殿,殿内很快只剩下平阳公主与德里斯两人。
德里斯走到画卷前,看着画中潺潺的溪水与飘落的雨丝,轻声说道:
“公主殿下,您刚才不愿提及前十二人的过往,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平阳公主转过身,目光落在窗外随风摇曳的翠竹上,语气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不可言。有些存在,仅是谈论其名,都有可能引来他的视线。玄玉岛之所以常年被迷雾环绕,远离大陆纷争,并非避世,而是为了守护一种可能,一种让世界挣脱枷锁、获得‘自由’的可能。”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窗沿:
“每一个灵魂破碎、前来寻求生机的人,在我们眼中,都是这‘可能’的一部分。他们或许是未来解救大陆、甚至整个世界的希望。所以玄玉岛始终对来访者报以善意,倾尽全力提供帮助。可这么多年过去,从未有人能打破宿命的枷锁,真正触碰到那扇通往‘自由’的门。”
德里斯听得心头剧震,尽管仍有诸多不解,却被这番话里的厚重历史感所震撼:
“难道……玄玉岛从诸神时期就已存在?”
平阳公主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话锋一转,看向德里斯:
“德里斯院长,我知道你此行,除了送莫寒来治疗,还有一个目的。希望与玄玉岛开启合作,打通互通的航线,寻求我们对大陆的支持,对吧?”
德里斯身形一僵,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被看穿。他张了张嘴,正想解释,平阳公主却轻轻摇头:
“很遗憾,我不能答应你。玄玉岛从不轻易干涉大陆事务,除非我们确定,当下的大陆值得我们赌上一切。如果莫寒能从画中仙成功归来,能成为我们等待的‘那个人’,那么届时,我会亲自散去岛外的迷雾,主动与你们洽谈合作。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德里斯的心情瞬间沉了下去,欲言又止。他从未想过,玄玉岛背后竟藏着如此宏大的使命,也没料到合作的前提,竟全系于莫寒一人。可他别无选择,天启的威胁早已让圣洛王国不堪重负。
半年来,王国的军队明明五次抓住天启,却每次都只是徒劳。正如九漓所说,天启并非实体,只是一段可复制的数据,只要有备用存储器,他就能无限复活。
如今大陆上究竟藏着多少个天启的存储器,没人知晓。那些魔崽子和魔人杂兵不足为惧,可一个杀不死、还能将普通人转化为傀儡的天启,就像附骨之疽,让整个王国束手无策。
早在出发前,国王就曾嘱托他,若有机会,务必争取玄玉岛的帮助。古籍中记载,玄玉岛神秘而强大,当年王国最强的大将军与大魔法师曾登岛探查,却仅在外围徘徊一圈便匆匆返回,回去后一致断言:
“玄玉岛只能为友,不可为敌。”
这般实力,或许正是对抗天启的关键。可如今,平阳公主的拒绝,让这唯一的希望也变得渺茫。
德里斯沉默良久,最终缓缓躬身:
“既然公主殿下已有决断,那在下也不便多扰。莫寒这边,还望公主殿下多费心。”
说罢,他转身离去,脚步沉重。他是王国最高战力之一,绝不可能在此停留数年,等待一个未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