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发沉默良久,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当他抬头再度开口时,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啸天,你说的那群不明身份的人,极可能是具有黑社会背景的非法团伙,现阶段正是我们公安机关扫黑除恶打击的对象,若他们再敢做案,你们既要保护好自身不受到伤害外,还要第一时间联系警方,保护像你们这样合法商人的切身利益,是我们警方的责任。”
看上去大义凛然的王元发,如若我之前不知道他那阴险嘴脸的话,几乎要被他这言辞所感动。
但正如所料,我还是证实了最初的判断,他确实不希望田春手上的资源为穆老大所用,如今这尚方宝剑算是递到了我手中,至于这把尚方宝剑能否斩到对手,那就要看我的本事了。
首先,我要知道对手在哪?再则,我得想办法让这无形的对手主动地现出原形,我这才能让尚方宝剑发挥作用,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慢慢地谋划。
想到这里,我向王元发拱手道:“多谢王处长的大力支持,相信凭借王处长格局眼界,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再次平步青云的。”
他闻言神色骤然黯淡,向我喟然地感叹道:“借你吉言吧,世事难料,变化无常啊。”
话音未落,便不再搭理我,站起身向主席台走去。
我茫然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没懂他话里的意思,直到郝老板轻拍我肩头才惊醒过来,寒暄一会后,便向郝老板告辞回到了住处。
接下来的这几天,相关部门开始办理拆迁补偿的事宜,我们武校办理完相关手续,很快就拿到了拆迁补偿款,确实如郝老板说的那样,补偿款有3500万之多,除去还掉各项债务,我们还剩下了近1500万。
突然间有了这么多钱,哥几个高兴得夜夜笙歌,闹腾了一段时间后,一个新问题摆在了我们面前。
武校拆除我得尽快找地方安顿手下的兄弟啊。
黑子突然攥着酒杯哑声说道:“天哥,干脆咱们把兄弟们散了吧,把钱哥几个一分,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不比现在这担惊受怕的日子要好?”
可惜,当时我嗤笑着把酒泼在他脸上,嘲笑他的目光短见,现在想想,当初听了他的建议,那就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了,那该多好。然而,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
手头有钱后,我计划在县城里购买一处现成的办公楼,集中安置手下的兄弟,方便统一管理。
王烨却劝阻,“大家最好不要都住在一起,扎堆扎得太紧,有些行动不方便开展。”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穆老大安插在我们内部的奸细随时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退而求其次,我把主意转向了尚武武校,想从单校长的手上租下一栋闲置的办公楼,既方便我们学员能日常训练,还可以在办事的时候,统一调度。
单校长这老狐狸起初把脑袋摇得像破浪鼓,不同意租给我办公楼。
如今我在当地已是恶名昭彰,正经道上的人都不愿意与我们这些人有更深的交往,一则是心里对我们感到惧怕,对我们没有安全感,再则,也是怕受到我们这些人的牵连,遭到无妄的灾祸。
最后还是旭哥出面斡旋,单校长才勉强答应租给我一栋学校僻静的旧楼,前提是必须我们自行修葺一处院墙,把我们与尚武完全隔离开,单独开一扇门,就像是两个完全没有交集的团体。
听到单校长提出的苛刻要求后,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倒是很愿意按他说的那样做,也不想和尚武有过多的接触,毕竟,我们做得这些见不得光的事,也不希望尚武知道。
解决好安置兄弟们的住处后,我紧锣密鼓开始赌场的修缮工作,吴经理确实是这方面的人才,在他的组织协调下,一个更具规模、更加气势恢宏的赌场正逐渐地修建起来。
我正要踌躇满志地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一天早晨,那位KtV老板刘清刚突然打来电话,“张老大,我的场子又来人要保护费了,我和他们说,保护费已经交给你了。
他们听到你的名字,不但没给面子,还威胁我说,今天天黑之前不交保护费的话,就把我的场子给砸了。”
我问道:“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刘清刚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是田春的人,以前也是这些人在收保护费,所以,我认识他们。”
刘清刚的语气里透着委屈,那意思明显地是在向我传达,如果我没能力罩着他的话,至少也得把收上来的钱还给他,他好再交给田春的人。
听完这个消息,我的肺都要气炸了,田春的人趁我分身乏术,砸我场子的事还没清算,倒敢蹬鼻子上脸认定我会怕他。
于是,我对着听筒向刘清刚说道:“刘老板,你把钱给他们,我让人把钱还给你,眼下腾不开手,暂时帮不上你,待我处理完手头的事自会找田老大当面清算。”
我之所以这样讲,半是试探半是安抚,谁说得准他是不是田春派的探子,所以先用话把他给稳住。
刘清刚立马说道:“张老大,说心里话,我倒是愿意把钱交给你,道上的人都知道,连穆老大都要给你几分面子,可是话说回来,田老大我们也得罪不起啊,还请你见谅啊。”
他尾音打着颤,偏又漏出丝难以掩饰的轻松,这墙头草怕是早备好两份保护费,只等看哪边风头硬。
挂断刘清刚的电话,推开窗让风灌进发烫的太阳穴,我开始静下心来,仔细谋划将要实施的行动,我的原则是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要给田春以致命的打击,虽然不至于一击就能将他彻底地连根拔起,但至少也要让他元气大伤。
从刘清刚的话里我判断出,穆老大已经默认了由田春继续接管这片地盘,不然田春的人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在我罩的场子里收保护费,这足以印证了我们最初的想法,之前种种都是穆老大在背后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