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王府,宋应知便回布政使司,安排好一切后,带着宴庄等人赶往平乐府。
此次审查各地,他特意将平乐府放在最后,就是为了能余下时间和秦沥师兄好好叙叙旧。
恰好平乐与桂林相邻,从城门出发,不到两天时间就到了。
刚踏入平乐府城,宋应知便感受到一股不同于桂林府的气息。
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街边的店铺各具特色,既有售卖本地特产的小店,也有从外地运来稀罕物件的商号。
这里虽比不上桂林繁华,却也是另有一番特色,看着百姓们面色红润,衣衫整洁,宋应知心中甚是满意。
看来这些年,师兄把平乐治理得很好。
“大人,咱们直接去府衙吗?”
问话的是布政使司参政大人陆宁威,年长宋应知几岁。
“直接去府衙。”宋应知点点头。
自京城一别,两人快有十五年未见,宋应知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有陆参政在前面带路,宋应知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平乐府衙。
当府衙的衙役得知是新任布政使前来审查时,心中大骇!立刻飞奔去后院去同知秦知府以及同知等人。
彼时,秦沥正和同知、通判等人正在商议粮仓之事。
“这几天粮仓可检查过了?”
“回大人,这几日下官每日都会去粮仓检查,保准没问题。”
闻言,秦沥心中稍稍安心,虽早已知晓新任布政使是宋应知,但若平乐各地粮仓真出了问题,他也难逃其咎,
“可有探到布政使等人何时到?”
“回大人,昨日桂林就传来消息,说布政使从靖江王府出来后,就直奔平乐了,相信今日便能到。”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衙役焦急的呼喊声:
“大人!大人!不好……不好了,布政使大人来了!”
人还未到,衙役就大声嚷嚷起来!
秦沥一听,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很快露出惊喜之色!
赶忙起身整理衣冠,带着同知和通判等人快速出门迎接。
众人疾步走出府衙,就见宋应知气宇轩昂地站在衙门前,看到他来了,对方扬起一抹笑容。
秦沥跟着一笑,几步上前深深作揖:“下官平乐知府拜见布政使大人!”
宋应知连忙伸手扶起秦沥,笑着坦言:“师兄,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秦沥直起身,没反驳宋应知的话,“一别多年,再见你小子竟然已爬到我头顶上去了,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哈哈哈!”
秦沥的确没有想到,在文学上天赋一般的宋应知,入了仕途后会有如此成就。
“师兄,咱俩难得见面,你确定要在这烈日底下挖苦我吗?”
闻言,秦沥再次放声大笑,“好好好,快随我进来,得知你今儿要来,我一早就在府衙等着了……”
师兄弟俩边走边聊,将一旁的下属忽略得干干净净。
平乐府的官吏与布政使司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咱知府和布政使是什么关系?”
人群中有人小心翼翼问道。
“知府和布政使祖籍都是鹤州,两人曾在同一个私塾念书。”
有消息灵通的官吏轻声解释,大伙一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关系。
当天夜里,秦沥在府城最有名的酒楼准备了宴席,特意迎接宋应知的到来。
按以前宋应知的脾性,这种宴席他一般都借口退掉,不过这回请的人是他师兄,这个面子自然得给。
“师弟!今晚咱们兄弟俩可得好好喝上几杯!不醉不欢!哈哈哈!”
秦沥举起酒杯,对着宋应知爽朗一笑,见宋应知举起酒杯,余下官吏也纷纷跟着端起酒。
“这么多年,还没好好与师兄喝过酒,今日,不醉不归。”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饮尽此杯。
两人推杯换盏,一起回忆当年在私塾的趣事,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酒过三巡后,秦沥眼中已有醉意。
“应知,你知道吗?我后来才知道,当年夫子其实是想把小花儿嫁给我。”
听到这话,宋应知面色一僵,深怕影响宋大花名声,他赶紧说道:“没有的事,师兄,你记错了。”
“我怎会记错?”秦沥面色微红,双眼却透着诸多恨意。
“应知,我后悔了,如果我当初不那么急功近利,或许……花儿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什么意思?
难道宋大花处境不好?宋应知心中一紧, 顾不得礼仪,几步向前抓住秦沥。
“师兄,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秦沥被这么一抓,酒意似乎醒了几分,看着宋应知如此反应,他心中懊悔,自己怎么就口无遮拦把这事说了。
“师兄?”
宋应知目光如炬,一副你再不说我就弄死你的表情。
罢了……
“夫子去世后,小花儿日子过得艰难,那时候你被贬去巴里,眼瞧着花儿无人依靠,沈离君便肆无忌惮娶了贵妾回后院……”
娶妾?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吧?
“后来呢?”
宋应知冷冷的问道。
“后来……去年,沈离君做了族长,花儿被沈族人以出身低贱,不配做沈家宗妇为由,将贵妾抬做平妻……”
平妻?!
“荒唐!!!”
宋应知被气得浑身发抖,双眼瞬间通红!
“沈离君?!你怎么敢?!”
宋应知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冲到沈离君面前,狠狠教训这个口是心非的伪君子!
同时心中又无比愧疚,这些年自己忙于事业,对宋大花关心甚少,加上姐姐每次都是报喜不报忧,他才被蒙蔽至今。
强忍着怒火,宋应知咬牙切齿的问道:“沈离君现在在哪任职?”
“广东廉州。”
廉州,也就是后世的北海,现在还属于广东地界,从平乐出发,几天时间就能到。
知道人离得不远,宋应知立刻压制住心中怒火。
越是愤怒越不能心急,得想个万全之法,一击解决此事才行。
“但是沈离君的妹妹,沈离娇就在南宁府。”
就在宋应知闭眼深思时,秦沥又道。
“南宁府?”宋应知立刻睁眼,追问:
“沈离娇嫁给了南宁知府?”
秦沥微微点头,“我就是从她那打听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