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剑拔弩张，并不能影响，被服厂的热情似火。
“哎，是忙，我们还忙着赚外汇，先不说了。”
“你好，找厂长的话要排队，您是哪里的？我给您登记。”
“能不能外派订单，这得看周婉厂长的决定，您和我说没用。”
不仅人来人往，电话不停，还有很多人，直接拎着东西找到了林野和周婉的家里。
周婉不堪其扰，连忙让秘书出去，给邻居送了些东西作为打扰的道歉。
平时和周婉有生意往来的被服厂，全都靠着周婉外派出去的订单，拿到了至少一个季度的目标。
那些和周婉没什么联系，甚至交恶过的，只能嘴硬，不就是一些订单？
他们靠着分配，每年也能订单拿到手软，毕竟做什么出来，大家就用什么，总不会滞销。
周婉对此并不理会。
“走，上去看看茶厂。”
周婉带着人，往山上走。
跟在她身边的，是在被服厂中，工作表现突出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要是没什么意外，茶厂的领导班子，也是从这里面产生。
经过冬天和春天两季度的采摘，虽然茶叶并不很多，但也有了半个仓库的货物。
都堆放在那，没有一个准确的销路。
“茶叶还能滞销？这些人还敢做生意？”周婉都不明白，在这个茶叶是紧俏货物的年代，这些怎么会留在手里？
其中有个员工马上走上来，“是之前的老厂长说，这些茶叶要等统一分配，上面有了需要，自然会叫我们送去，不能主动去卖。”
周婉气笑了。
“所以你们就这么放着？等着订单上门？”
那人支支吾吾，“那些老人家，自己也会拿一些喝……”
思想还停留在前一个时代的人，要怎么能做得明白生意？
周婉摇头，看着那些简陋的包装，怎么都没办法和这些茶叶的售价联系在一起。
“这些包装是怎么确定下来的？这已经是终端销售的包装了？”
每一包都那么大，而且还是用红纸包着，最简单不过，上面的麻绳都没有经过处理，这样存放不仅容易受潮导致茶叶变质，也不利于往外销售。
难不成到了终端，还要二次打包？
“先把库存盘点出来，下午交给我。”
周婉神色淡淡的，现在茶叶的品质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重要的事情是合理的销售渠道。
冬茶春茶这么昂贵，消费对象就是各种有一定经济实力，且有强烈社交需求的人，瞄准的对象就是工作人员，直接对接也不错。
“你们之前跑过的企业，都保持着联络吗？”
周婉叫过来一个业务员，询问他之前关于推销卖工作服的事情。
“是的厂长，之前您叮嘱过，我们逢年过节都会给相关人送些节礼过去，这些也是单位报销的，我们从来不敢懈怠。”
周婉点头，“那你们下次再去的时候，带上茶叶，厂区领导干部，还有门卫那个地方，一定要送。”
“这些茶叶白送？怎么可能？你不知道这些多贵？”有人跳出来质疑周婉。
那人身上穿着茶厂的褐色制服，胳膊下夹着公文包，一看就是刚从外面回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大中午的一身酒气。
“黄工，这是新来的厂长……”有茶厂员工看不下去，连忙上前阻拦。
黄文武一甩胳膊，“什么厂长？厂长是我姨夫，我还能认不出来，怎么会是这个女人？”
“这些茶叶贱卖都不可能，更别说拿去送人！有我在，谁也别想！”
黄文武几乎耍无赖一样，坐在了那些茶叶堆前面，挡在周婉面前。
周婉凝视了他几秒。
忽然，周婉开口叫喊，“保安！把人带走！”
保安也是退役的军人，跟在周婉身后，这会儿一听，连忙走上前，一个人一条胳膊，把人直接扛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这些资本家！我姨夫是厂长！我姨夫是厂长！”
黄文武几乎是怒吼着，挣扎着，被越拖越远。
周婉对这些咒骂充耳不闻。
她转身看看那些面露惶恐的茶厂员工，里面还有不少，是当初从被服厂辞职，过来茶厂的人。
“想留下的，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否则下场和黄文武一样。”
周婉可不管，这些人是谁的亲戚，凡是阻碍她整顿茶厂赚钱的人，都得被叉出去。
“好多人都是被服厂过来的，什么规章制度，我相信不用多说，那些拿了厂子里东西的，今天下班之前去保卫科交底，我既往不咎，否则后续被查出来，我全都开除。”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周婉的手段，哪怕不是被服厂的人，都多多少少听过，和现在很多工厂的管理一点都不一样，有人理解，就有人抨击。
但这些话，周婉并不会听。
若是做事情总是瞻前顾后，被评价所影响，那岂不是束手束脚，什么都做不了？
“这次招人的事情，师部不会插手，茶厂中有些岗位很辛苦，还有需要技术的，都提高工资待遇，优先录用那些家里困难，还有女生在上学的。”
周婉担心，要是今年气温偏低，很多人种地的收入也会降低，那些出去上学的女孩子，可能会因为家庭压力，选择辍学。
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找那些支持女儿上学的人家，一个个仔细审核好，我不经常在这里，你们更得打起精神。”
周婉叮嘱身边的人，知道她们也都很忙碌，看起来也是得多招一些人，扩充一下队伍。
周婉正要说什么，一旁跑进来一个人，气喘吁吁的。
是赵大娘。
“周婉，你快跟我下山看看，你家里人找过来了！”
周婉还没反应过来，“家里人？林家的人？之前不是说了，不让他们进家属院生事？”
赵大娘摆摆手，终于喘匀了气。
“是周家的，因为你和林野现在的关系不在这里，她也进不来，没法子申请探亲，在门口等着呢，和那些人说你……”
赵大娘说到这，犹豫一下，干脆拉住周婉，“你快和我下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