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算什么事。他们舒舒服服在游廊下站着,却让我们在这鬼天气里淋雨。”
许大茂满脸的愤懑,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上不断滑落的雨滴,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嘀咕着。
此时,细密的雨丝斜斜地飘落,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寒意不断侵袭着他的身体。
“嘘!许大茂,你可小声点,没瞧见人家带了这么多人吗?”
旁边的王不四冻得嘴唇发紫,身子像筛糠似的瑟瑟发抖,他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许大茂,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担忧,一边警惕地瞥了瞥那些红袖箍,一边小声提醒着。
“我会怕他们?”
许大茂嘴上虽强硬,可身体却很诚实,他不自觉地缩着脖子,双手紧紧抱在胸前,试图留住一丝温暖,嘴唇也不受控制地哆嗦着,牙齿上下打着架。
“行了,都别说了,先看看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吧!” 牛有财也被冻得够呛,他使劲紧了紧身上那件单薄的衣服,嘴里哆哆嗦嗦地说道。
再看院里那些老娘们,一个个如同受惊的鹌鹑,缩着脖子,瑟缩在雨中,大气都不敢出,老老实实、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雨水顺着她们的头发、脸颊流淌而下,打湿了衣服,贴在身上,显得愈发狼狈。
“人都到齐了吗?” 中山装男子微微皱眉,转头看向身旁的汪中求。
“在家的是一个不拉。”
汪中求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他微微弓着身子,头微微前倾,一副讨好的姿态,眼睛里满是讨好与敬畏。
“什么意思?” 中山装男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声音也冷了几分。
“领导,您看啊,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呢,那些上班的人还都没回来。” 汪中求赶忙赔着笑脸解释,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那再等等,等到下班一起。” 中山装男子微微沉吟后,语气平静地说道。
“小潘,去搬把椅子过来。” 汪中求得了指示,立刻转头吩咐旁边的小潘,眼神中带着一丝颐指气使。
小潘立刻应了一声,从穿堂旁傻柱住的那间屋里搬了个椅子出来。
椅子有些陈旧,但还算干净。
中山装男子也没客气,大大咧咧地坐在游廊下面,双腿交叠,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脚,他却浑然不觉,任凭院里人站在雨中淋着雨不管不顾。
冰冷的雨丝如针般密密麻麻地斜织着,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冷风也在一旁肆虐,使劲地往人们的衣领、袖口钻。
院里的众人被这风雨夹击,冻得上下牙齿不住地打颤,身子像风中的落叶般瑟瑟发抖。然而,在这压抑的氛围下,竟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询问究竟是为何。
良久,实在是被冻得有些撑不住的易中海,嘴唇发紫,哆哆嗦嗦地拱手问道:“这位领导,您要是有什么事,还请尽管吩咐。您瞧,这又是风又是雨的,大家在这淋久了,身体遭不住啊。”
“那老头,你是谁?”
汪中求见中山装男子轻轻点了点头后,这才转过头,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易中海,语气中带着一丝傲慢。
“我叫易中海,是轧钢厂的八级钳工。” 易中海回答的时候,特意把 八级钳工四个字咬得很重,脸上带着一种不卑不亢的神情,显然是深谙说话的艺术。
果然,听到八级钳工这几个字,汪中求的脸色瞬间一变。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清楚一个八级钳工在厂里的重要性。
于是,他赶忙低下头,凑近中山装男子,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低声询问道:“领导,您看这……要不咱别等了,就开始吧?这八级钳工那可都是厂里的宝贝疙瘩,要是给冻出个好歹来,到时候轧钢厂的李主任那边,恐怕不太好交代啊。” 说罢,还偷偷抬眼观察着中山装男子的神色。
中山装男子听闻,缓缓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踱步到游廊边缘,目光如炬地注视着雨中的众人,这才开口道:“我叫张俊,是市革委会宣传主任,主管思想宣传工作。今天来呢,就一件事,那就是好好给你们上上课,让你们清楚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什么叫安分守己。”
“张主任,严格来讲,我们这儿属于轧钢厂家属院,是归轧钢厂和街道办共同管理的,你们这么做,似乎有点越界了吧?” 易中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放肆!易中海,越不越界,岂是你能说了算的?我们可是属于市革委会的,理论上来说,整个四九城都归我们管。我们有资格、有义务,更有权利来纠正你们思想中存在的错误。” 汪中求声色俱厉地喝道,脸上满是怒容。
“那你倒是说说,我们到底有什么错?” 见易中海都已经开口说话了,许大茂也壮着胆子,梗着脖子问道,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努力做出一副强硬的样子。
“有什么错?哼!” 汪中求冷哼一声,目光轻蔑地扫过雨中的那些人,接着说道:“阎埠贵是你们院里的吧?瞧瞧他养出来的那两个杀人犯。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我有理由怀疑,你们院里人的思想都有问题,跟杀人犯生活在一个院里的人,能有什么好人?”
众人这才明白了,原来这是冲着阎家来的,他们只是受了无妄之灾。一时间,众人纷纷用愤懑的目光投向浑浑噩噩站在一旁的阎埠贵。
然而,当看到此时如行尸走肉一般的阎埠贵,眼神空洞,面无表情,仿佛灵魂都已被抽离,他们眼中的愤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同情与怜悯。他们实在不忍心再去声讨这个已经遭受巨大打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