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的暮鼓远远传来,长孙无忌摩挲着手中的扳指,望着高履行呈递的粮草转运文书,烛火在眼角沟壑间投下深深的阴影。
褚遂良立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叩击着窗棂,发出有节奏的轻响,“高履行源源不断地将粮草运往前方,太尉,如此下去可是有些不妙啊!”
长孙无忌将文书重重掷在案上:“从内心讲,我也希望秦浩能灭了高句丽。”望向北方,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
“高句丽盘踞辽东数百年,当年曹魏、前隋多少次征伐都未能彻底平定,先帝亲征也铩羽而归,此乃汉人永远的痛。只有灭了它,才能无后顾之忧,履行的做法是对的。”
褚遂良冷笑一声:“若秦太傅携大胜而归,怕是你我都无法抗衡了。如今满朝文武皆知,陛下对秦浩言听计从,他若想...”话音未落,长孙无忌突然抬手制止,“登善,你还是太过心急。”
起身踱步,官靴踏在青砖上发出沉稳的声响,“先帝在时,动用水陆近二十万大军、五十万民夫转运粮草,结果如何?安市城久攻不下,不得不班师回朝。”
屈指敲了敲案头的舆图,“东征高句丽,粮草虽重要,可天气才是最为致命的原因。若不能在入冬之前结束战事,军队便可能陷入绝境。高句丽全是坚城,一座座攻下来岂是那么容易的?先帝在时,能下十城已是旷古烁今,我不觉得秦浩能直接灭国。”
褚遂良轻轻摇头:“太尉想想,刘德威乃陛下潜邸旧臣,贬谪时秦浩沉默;唐临执掌刑部多年,调任礼部却无阻力;来济一介寒门,短短数月连升数级,不见他有说辞;就连侍中、中书令的人选,陛下都未征询他的意见。高履行与秦浩素不相识,却在全力配合粮草调度,这其中定有蹊跷。”
长孙无忌抚须沉思,突然轻笑出声:“秦浩能受先帝赏识、陛下器重,自有他的过人之处。我也不想与他对立,只要他不左右朝堂,他立他的军功,我们做好辅政之责,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可我总觉得我们漏了什么事情...”褚遂良眉头紧锁,目光透过窗棂望向皇宫方向,“秦浩不闻不问,似是在下一盘大棋。”
长孙无忌瞳孔微缩:“登善是指什么?”
褚遂良沉默良久,缓缓抬头,手指指向房顶:“或许,秦浩相信陛下能顶起大唐的江山吧!他看似对朝堂诸事不闻不问,实则是在期望陛下能树立威望,掌控朝堂,他便能毫无顾忌地在前线征战,而我们...”说到此处苦笑一声,“不过是这盘棋里的旁观者罢了。”
长孙无忌回想起高履行在酒桌上的言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下一步针对兵部的官员进行调整,李尚书身体不佳,登善抽空去拜访一下,劝其致仕吧,一身的伤若是死在任上,于陛下的名声也不好听,
既然秦浩投之以桃,咱们终归要报之以李,高季辅在吏部还算听话,侍郎调换一人,看他是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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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熏香混着药味刺鼻,高阳猛地挥手打翻铜盆,溅起的药汁在锦被上洇出花纹。“废物!全是废物!“抓挠着下面红肿的脓疮,珍珠抹额被甩落在地。
属官垂首跪着,眼皮跳动地避开那片溃烂的肌肤,“公主息怒...“捏着药棉刚触到患处就被狠狠拍开。
“快去换瓶药膏来!再给本宫涂上一些,这种太痛了...“高阳的指甲掐进皮肉,疼得她倒抽凉气。“这群庸医,这点小病都治不了,一个个都该杀!“
属官闭着眼涂抹新换的药膏,指腹触到溃烂的肌肤时忍不住瑟缩。“公主,太医署的人都说是...是传染所致。“声音压得极低,眼角余光瞥见脓疮边缘翻卷的白皮,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桃源庄的女医也说是阴阳调和所致,定是那公孙常或是阿史那贺鲁传给公主的。“
“可他二人未有异常啊?“高阳突然攥住属官的手腕,“她可说了如何缓解瘙痒...“
属官抽回手,继续涂抹着药膏:“那女医临走时说,秦太傅曾在医书上提过,各人的抗体不同,所以病症显现各异,不过属下不明白何为抗体。“
“秦浩?“高阳突然神情狰狞,“本宫都这样了,他居然都不肯出手救治?枉我还曾钟情于他,他就是个天杀的混蛋!“
叩门声骤然响起,“是谁?“属官慌忙扯过锦被盖住患处,“我是墨竹。“门外传来低哑的女声,伴随着竹篮轻放的响动,
“我从柳娘子那里求了些药,放在门口了。“脚步声渐远时,房内突然陷入死寂,只有高阳粗重的喘息声。
属官望着公主发呆的侧脸,想起墨竹当年差点命丧黄泉的场景,缓缓将锦盒递了过去,锦盒里的玻璃瓶还带着余温,瓶身上刻着细密的缠枝莲纹,正是桃源庄特有的样式。“公主,墨竹...“话未说完就被挥手打断。
“取出来吧。“高阳的声音忽然软了下去,翻看着手中的玻璃瓶,下了决心:“洗净,试试这瓶,墨竹应当不敢害本宫。”
冰凉感袭来,果然是舒服了不少,指尖摩挲着药瓶,忽然冷笑出声,“柳氏仗着是秦浩的表妹,向来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他们就是一丘之貉,分明是先看着本宫落难,然后再拿这药来羞辱!“
属官垂眸不语,你不守妇道,人家如何能瞧得起,墨竹为你求药,你说的是人家不敢害你,眼前这位主子,已经有些疯魔了,不知道自己何时能脱离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啊!
“回头去查查阿史那贺鲁。“高阳盯着窗纸上摇曳的竹影,“若让本宫查到是他把这脏病...这份羞辱决不能白担!“
属官退至廊下时,正见墨竹提着空篮从月洞门经过,眼中浮现羡慕的眼神,有些话害怕得罪公主没敢出口,女医说了还有种可能是因为与不同的男子有染,导致细菌滋生也可能会有这种病症,喉间泛起一阵苦涩,终是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了夜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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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骁卫将军府密室,牛油烛火将阿史那贺鲁的影子映在夯土墙上,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苍狼。指尖叩击着镶玉胡床,目光扫过跪坐的十余名旧部,鹰隼般的眼神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片刻:“我欲自立为沙钵罗可汗,咄陆五部与弩失毕五部,究竟有多少人肯支持?“
一名虬髯汉子向前半步:“将军,卑职麾下三千骑兵皆愿追随!“顿了顿压低声音,“安西都护府的泥孰匐将军已秘密联络,说那里有两千旧部等着您的号令。大家都受够了唐人那些繁文缛节,连喝个酒都要守规矩!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便突袭庭州,占领自立。“
“庭州?“阿史那贺鲁突然起身,冷笑一声,指着地图上西北那片荒漠,“那是懦夫的退路!如今李积、秦浩远在高句丽,长安就是座不设防的城池!有高阳公主的信物,我们的人能扮成胡商进入长安,高句丽的战事短时间内完不了,足够我们成事!“
“可将军...“另一名头戴狐裘帽的将领搓着冻裂的手,“十姓部落能凑三万骑兵,葛逻禄部可发一万,处月部加上龟兹、疏勒的附庸,满打满算五万精锐,突袭庭州把握更大,长安毕竟是天子脚下...“
“鼠辈之见!“阿史那贺鲁猛地拔出腰间横刀,刀身在石壁擦出一串火星,“擒贼先擒王懂不懂?“用刀背指着舆图上的太极宫,“我已买通高阳公主身边的属官,能借她的关系混进太尉府,只要拿到长孙无忌的通行令牌,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宫!“
刀锋重重劈在案几上,震得酒盏里的马奶酒飞溅,“不需五万,只要三百死士!生擒李治当人质,就算占不了长安,也能逼唐人割地赔款!没这笔钱,拿什么守庭州?“
帐内突然爆发出低低的喝彩声,烛火被激动的声浪震得明明灭灭。一名脸有刀疤的将领搓着手嘿嘿发笑:“将军,您说的那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咱们这辈子都没尝过天家贵女的味道呢!“
阿史那贺鲁啐了口唾沫:“能有什么好滋味?身上那股味比草原的母羊还重!老子最近下面痒得厉害,再不敢碰了。“想起公孙常那日在会昌寺的风流模样,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
“倒是那公孙常没事,说是什么采补之术,等老子复国成功,就让他当国师,专门给本汗炼药!“众人面面相觑,烛火下的影子显得有些扭曲。
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很快整个密室都回荡着粗野的哄笑。“将军是说...您和公孙国师共御一女?“刀疤将领笑得前仰后合,却在接触到阿史那贺鲁冰冷的目光时骤然噤声。
“都给我闭嘴!记住了,没有本汗的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都散了吧,按计划行事,等拿下长安,本汗让你们人人都尝尝大唐公主的滋味!“
密室的石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将满室的野心与秽语都锁进了沉沉的夜色。墙外,巡逻的卫兵踩着整齐的步伐走过,甲叶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却丝毫未察觉墙内正在酝酿的惊天阴谋。
阿史那贺鲁摸着下巴,望着跳动的烛火,嘴角勾起一抹狞笑——长安城的繁华,确实比荒凉的庭州诱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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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五,车鼻的先锋终于又在咽面州现身,裴行俭一把扯住高侃:“你可算了吧,这回我去,想当年扮马贼的水平都比你现在的演技强,你就应该当我的副手的,谁让你跟着驸马早呢!”
高侃犹豫片刻:“你武艺可不咋地,对了,听长乐公主说正帮你物色美人呢!要是划花了脸,你可不许告我的状!”
裴行俭起身理了理铠甲,把面罩一扣,瓮声瓮气:“谁能砍得透!“
两个时辰后,高侃等得不耐烦:“来人!什么情况!怎么没有一点动静啊!”
“总管,车鼻被副总管引进南边山谷附近了。”
高侃霍然起身,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如何办到的?”
“小的不知,斥候还没回,烽燧台那边说看到车鼻与副总管打了数十回合,车鼻还受了伤,紧追不舍。”
高侃摸着胡茬疑惑不已:“娘的,感情还是个贱骨头,去吧,斥候来报,不用通传。”
在帐中来回踱步,烦躁不已,多亏驸马先给我安排了亲事,否则肯定得被这小子抢了先,这家伙心眼子太多,和狄怀英有得一拼。
“说你呢!你总乱跑什么呀!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你父亲就一个卖炊饼的,你只能进食品坊,知道吗?”
武三思眼眶颤动:“姑母说我可以在庄上到处玩的!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姑母去。”
“告个屁,信不信我让你屁股开花!”
“怀英哥哥,他就一个小孩子,你欺负他做什么呀!”
“婉儿,你不懂,这小子贼得很,净往这些作坊跑,我都怀疑他是武元庆的小秘探,而且很有可能。”
“去吧!去玩吧!这里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我警告你哦,你要是敢告怀英哥哥的状,可就不是屁股开花这么简单了。”说着做了个剪刀的手势。
武三思不明所以,只感觉这两个人十分恐怖,大哭着跑向了驸马府。
“看看吧,这也就是二师娘没在庄上,否则你肯定吃大亏,不过这小孩子看着挺可爱的,怀英哥哥,我为什么一直怀不上呢!师父说我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你说会不会是你的问题?”
狄仁杰眼睛一瞪:“我有什么问题,我怎么可能有问题,你竟然敢质疑我?你可有点不乖了哦!”
阎婉噘着小嘴:“你还以为我是小孩子啊,韩英姐说你一直骗我,不肯让我怀孕,哼。”
狄仁杰呸了一声:“啥事都坏在这些女人手里,定方兄哪都好,就是娶了个不贤惠的女人......”
“哎哟,这不是怀英小弟弟嘛,如今有出息了呀,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君子所为,我家苏烈如今去了辽东,没人给我撑腰了,正好今日进城,我还打算去太傅府看看呢,顺便和二夫人说说你是如何威风的欺负人家武家人的。“
“哎呀,韩英姐,你还不知道他嘛,他就是嘴上功夫厉害而已。”
韩英狐疑的看了眼狄仁杰的厚嘴唇,咽了口唾沫,哼了一声,转身离去,“狄怀英,我看在婉儿的面上不和你这小胖子计较,若是再有下次,等苏烈回来,屁股给你打开花,老娘说到做到。”
“唉,你这是干什么呀,你和定方关系那么好,干嘛总说韩英姐的坏话,这下可好了。”
“没事,她就那性子,不过你刚才说我嘴上功夫是什么意思?别啥话都往外说,就这点秘密全都漏出去了,韩英是什么人,心长了八个眼,啥话都能多猜七个意思。”
阎婉捂住小嘴:“不会吧?!不会,你别吓我行不行,今日还进城吗?”
狄仁杰点了点头:“得去一趟,大理卿让我去寻一下刘兰成案的破绽,不能这么拖着,否则等不到高侃他们回来估计就被刑部的人审死了,乖乖在家等着我回来,今年是虎年,还来得及,咱们造个虎宝宝,不许去找韩英八卦,听着没!”
阎婉理了理狄仁杰的衣衫,温柔无比:“好,听你的,哪都不去,我洗完澡就等着你,要早点回来呀!”
“禀报总管,曳咥河谷口已封堵住了......”
“太好了,点兵出击,这下我看车鼻这个王八蛋还能往哪逃,哈哈哈......“高侃掀开帐帘冲了出去。
“总管,我话还没说完,等等。”斥候满脸惊恐的往外追,却早已不见了高侃的身影,用力跺了跺脚,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骑马便追了上去。
山谷中,裴行俭看了眼手下这几百号部下,一点没有担心,“兄弟们,坚持住,总管会从我们身后支援我们的,不能退得太快,得给总管争取点时间。”
将领们将手中长枪高举,跟着裴行俭再次冲锋,车鼻将手中武器向前一指:“一个不留,给我冲。”
斥候欲哭无泪,死命的抽打着马匹,眼见还不见队伍的身影,急着差点吐血,狠心抽出身上的匕首,便要向马屁上扎去,忽然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而来。
斥候定睛一看,哇的一声大喊出来:“总管,错了错了,不要去山谷的正面,去背面啊......”
高侃的队伍从眼前驰过,连停都没停,远远的声音传来:“若是耽误了事,我就阉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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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将军真乃神人,有你在,我们的失地必然收复有望了。“张保皋看着比自己年轻许多的薛礼,心中满是感慨,新罗若有如此猛将,恐怕大唐都讨不得好去。
“唉,真没想到你们新罗的士兵这么拉胯,这样的速度,我担心大总管过来会合时连失地都没有收完,谈何进攻高句丽啊!”
张保皋被震在原地:“将军是说,大将军已经往这里来了?”
薛礼白了对方一眼:“以你们的头脑是不是得以为大将军攻个一两个月才过得来?实话告诉你,三天!就三天!熊津城就破了,估计用不了几日大将军就到了,咱们才打到这里,你说!丢不丢人,现不现眼!”
张保皋腿肚子有点软,哆哆嗦嗦:“三,三天,老天爷!”强自镇定下来,眼珠一转,开口说道:“薛将军,我这就去鼓舞士气,在金日成王子的号召下,我相信我们新罗的士兵不用休息,咱们立马北上。”
薛礼哼了一声:“宫殿中谁说了什么话,大将军一清二楚,现在说软话有点晚,不过你倒是个识实务的,很有发展,我觉得比那个金庾信强,好好干,我看好你。”
张保皋差点大鼻涕泡没喷发出来:“薛将军您瞧好了,我有个绝技,就是战前总动员。”
席君买凑上前来:“都是些不靠谱的家伙,就这战力,不怪连个百济都能欺负得差点灭国,驸马这回可是做了有点亏本的生意。”
“你懂个球,那女王表嫂长什么样你没见过,我见过,银环都说值。”
“呃,好吧,我让队员们抓紧吃饭喝水,可总这样吃压缩军粮不行啊,许多人都拉不出屎了。”
“再忍一忍,收复买肖城表兄一定会夸我,最不济也得收复党项城,把战线推到汉江,表兄一到,咱们打下黄城,打下带方,哈哈哈,平壤就是囊中之物。”
席君买噤了噤鼻子:“仁贵啊,咱们这是打仗,不是做梦,还是先想想党项城的事吧,唉,我也几天没拉了,扣都扣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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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木昆部落将领远远的看着阿史那弥射,摇头叹息:“这下车鼻是插翅难飞了,不知道我们该不该信那个裴行俭的鬼话,他们真的不会灭完车鼻转身对付我们吗?”
葛逻禄部将领神色复杂:“阿史那贺鲁自称可汗,传信让我们支持他复国,可你看看这些唐军的装备,不夸张的说,以一敌十都有可能,我们拿什么和人家斗,复国,管个鬼吧!那简直就是做梦,大唐的规矩是多了点,可好死不如赖活着,听说颉利在长安过得挺逍遥自在的,小妾都有十来个呢!”
“我们是什么身份,怎么和人家比,快看,是不是高总管的军队,完了,这下车鼻彻底完了,我们走吧,一会车鼻抓出来看到我们多尴尬呀!”
裴行俭精疲力尽,看着手下纷纷挂彩,口中咒骂:“就是一头猪也该跑过来了呀!这下真的要被他害死了!兄弟们,随我再冲一次!”
“老裴,给我挺住,我来也!”高侃一马当先,手中长枪乱点,如出水蛟龙,枪尖所到,血花飞舞,双方都已疲惫不堪,哪里还禁得住这一波冲锋,车鼻转身便逃,逃至谷口,破口大骂,勒转马身:“无耻小儿,你玩阴的,竟然用巨石堵门,无耻至极。”
高侃长枪平举,一言不发直接冲锋,车鼻无奈咬牙冲了上去,扑,肩头一记血花四溅,一股大力传来,身子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不多时被羞耻的绑成了海老缚,一根长枪穿过绳子,像抬着一头待宰的母猪。
“士可杀不可辱,高侃,你如此羞辱于我,不配做大唐的将军。”
“我可告诉你,今儿个我差点害了兄弟的性命,心情正不爽呢,你再多哼哼一句,我不介意让你光着屁股,我高侃抓人就这绑法,管你乐意不乐意,现在我要派人去寻你的夫人,照样这么绑。”
车鼻眼中喷火:‘我不信你们这点兵马能打败葛逻禄和处木昆的部落没有一点声息,我不信。’
“不信拉倒,实话告诉你,我说了抓了你,你那些地盘平分给他们两个,他们都没犹豫就同意了,所以,信了吗?”
车鼻眼神怔住,忽然满脸狰狞:“狡诈的唐人,无耻的唐人,卑鄙的唐人......”
裴行俭一把土灌进了车鼻的口中,声音戛然而止,“老高,我觉得他骂得对,你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唐人,老子差点就死在这了。”
高侃一把搂住裴行俭的肩膀:“兄弟,别这么说,我一着急,话就没听完,后来反应过来了,凭你的心思一定会断了后路,所以绕了点远,你脸也没花,二弟也在,就别生气了,大不了我让夫人给你介绍个闺中密友,如何?”
“用不着!真心认错,就给我洗一个月的内裤。”
“我靠,我看你蹬鼻子上脸啊,哎哎哎,老裴,功劳都算你的成不成?别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