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岭南知府的脚步声远去了,凌瑾才急忙开口问景昊,
“景先生,你怎么会成了父皇的密使?瑶瑶真的来南疆了吗?谁让她来的?”
接着不等景昊回答,又抱怨道,
“南疆凶险,她一个小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忽然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地方,
“难道她在京都过得不好,在宫里受到什么刁难了,父皇不给她做主吗?有什么委屈不能忍得到我回去吗?”
景昊被他一叠声的问话问的插不进去话,一向伶俐的口齿都接不住凌瑾的连珠炮,只好一言不发的等着凌瑾自顾自先说个痛快。
直到凌瑾自己说够了,又不满的问道:
“景先生,你倒是说话啊。”
景昊在心里骂了凌瑾一句“感情皇宫里长大的都不可理喻。”
才笑嘻嘻的开了口,
“睿王先不要着急,听我慢慢给你说,”
他刚才被凌瑾问的心里不爽,此刻要等岭南知府的回信,时间充裕,就故意吊凌瑾的胃口,慢条斯理的扯着,
“要说瑶瑶这次在京都,可是把十几年没见到的风险全都遇到了……”
“什么?瑶瑶遇险了,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是谁要伤她?父皇不管吗?哎呀,景昊你也是,我特意让你回去帮她,你为什么不在她的身边保护她,出来当什么密使,东文朝堂上官员那么多,让谁来不行,偏偏缺你这么一个人吗?”
凌瑾又急又气,一改刚才从容有度,矜贵莫测的王爷风范,忍不住抱怨道。
“东文朝堂上官员虽然确实众多,但能让瑶瑶全然信任,能及时准确的找到王爷你的恐怕还真的只有我一人了。”
景昊漫不经心的回了凌瑾一句,看见他吃瘪,自己心里还颇有些高兴。
哼,让你跟我抢妹妹!
不过,他也看出凌瑾是真的着急瑶瑶的安危,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了,所以也不好再刺激他,直接把水瑶入京之后的事情通通讲述了一遍。
这些事,凌瑾有些已经知道了,有些却第一次听闻。听到最后,总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却来不及感叹娘亲与自己兄妹的坎坷,只是又一次明白了妹妹已经不是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
自从当年那场刺杀之后,她就走向了另一种人生,彻底远离了东文的皇室。他有一种预感,妹妹和娘亲一样,都是东文的过客。她们与东文、与父皇、与自己,有交集,却没有共同的终点。
但,这不妨碍他们依然是最亲的兄妹,这是刻在他们血脉中的亲情印记。
这一刻起,凌瑾不再一味的回忆记忆中的那个软糯小妹妹,也不再把瑶瑶当做一个磕碰不得的玉瓶儿。
她是一棵木棉树,不是一株菟丝花,她的人生注定波澜壮阔,自己之前以为的呵护,现在有可能已经是她的束缚。
想通了的凌瑾,不再纠结,只觉得天都更晴朗了,有了妹妹的帮助,自己手中的难题顿时减少了一多半。
“瑶瑶带着娘亲的卫队前来,路途不近,不知道需要多久能到南疆?”
凌瑾问道,他此刻心中有了底,对直击南蛮人大本营的计划更有信心了。
“大约半月上下吧,”
景昊说,
“我从京都过来,与瑶瑶的消息传递不是很及时,算起来,如果顺利的话,半月的时间应该够了。”
“半月的时间,想必杨天武还能坚持的住。”
凌瑾沉思后说,
“有了瑶瑶的支援,凤鸣城应该还能坚持月余,就能给我深入敌后带来更多的时间。”
凌瑾说着说着气势更显,他身上一贯是温文尔雅,温润如玉的书生气质,在这一刻,终于显露出东方秋月的飒爽和凌南苍的凌厉霸气。
这才是帝王该有的决断和气势。
“既然定下奇袭之策,就不可再犹豫,以防延误战机。能从岭南找到捷径更好,如果不能,我们就立刻走凤鸣城东侧百里以外的荒野绕过去,虽然路途远些,挑些精兵,日夜兼程,争取月内到达敌营。”
凌瑾冷静的计划道。
云放和景昊都点头没有意见,青霄自然一切都以凌瑾马首是瞻。接下来自己就在商量如何分兵。姜涛那里现在有一半的兵力,就算是围而不打,也最多只能再抽出一半的兵力给凌瑾,虽然南蛮人这一次大举进攻,大本营中应该没有什么能战的兵力,但长途奇袭,对自己这一方的消耗肯定不小,也不可太过托大。
所以,手中有限的兵力如何分配也是这次大战能否全胜的关键。
大将安排没有什么问题,青霄肯定是要跟着凌瑾,景昊要留下来接应水瑶,只有云放,凌瑾本打算把他留下来和景昊一起帮着水瑶支援凤鸣城,可云放和景昊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云放跟着凌瑾走。
长途奇袭,不知道会遇见什么样的的情况,还是云放这个神医跟着更靠谱。毕竟云神医当初为了精湛医术,走遍了东文周边的山山水水。
当然,还有一层意思景昊和云放没有说出口,云放的武力值也是寻常人难以想象的,真的到了不可控的危机时刻,他一人纵然不能保证两军对战的胜利,但确保凌瑾的性命是没有问题的。
毕竟这是水瑶心心念念的亲哥哥,景昊和云放两人心里明白,虽然瑶瑶从来没有明说,但这一年多以来,二人在凌瑾身边,就是为了确保他的性命无碍。
当初端木渊重新祭炼过的那个保命符,在之前的屡次被袭杀中已经用过一次了,虽然还能再用一两次,但两军对垒,刀兵不长眼,还是要更谨慎一些才行。
凌瑾倒也没有强行拒绝,他是爱兵之人,云放神医的本事不仅能让兵士减少伤亡,还能让他们少受些伤病的折磨。
况且,他对瑶瑶也有信心,虽然他不知道瑶瑶的本事有多大,但他隐隐觉得,寻常的人应该已经无法伤到她了。
几人正商量的如火如荼,门外忽然响起了岭南知府憨厚而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