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衣料紧贴后背,浸透的冷汗混着血渍,好像在晚风里结成冰碴弄得我浑身不舒服。
我跌跌撞撞冲出山林,直到昏黄的路灯刺破雾气,才踉跄着扶住电线杆。
剧烈的喘息震得胸腔发疼,喉咙里腥甜翻涌,仿佛随时要呕出五脏六腑。
终于下山了!我内心狂喜道,不然今晚说不准就是我的忌日了!
我掏出手机,手机在掌心剧烈颤抖,微弱的信号格像将熄的烛火明灭不定。
打开app里的车辆定位GpS的瞬间,屏幕蓝光映出我扭曲的面容脸颊上干涸的血痂裂开细小缝隙。
巴族符文在痂皮下泛着诡异的暗红,随着呼吸微微鼓动。
十公里!
直线距离的数字刺得眼睛生疼,我踉跄着扶住膝盖,
林间狂奔的记忆如潮水涌来:迷雾中扭曲的唢呐声、狐狸狡黠的竖瞳、青苔巨石上那致命的一滑......
原来在生死追逐间,我竟在山中画了个巨大的弧?
望着周围的景色,虽然黑暗但是我还是可以认出来,这是进村的地方,我是准备从这里开车进入太行山,寻找封门村的。
拍摄一些素材拿到流量,再顺便拿走客户指定要的那个太师椅,美滋滋。
但是事与愿违,出现了一系列的事情,导致最终我连村子都没能进去,围墙边都还没挨着。
我顺着坑坑洼洼的破烂水泥路,不知道走了多久,
当那辆橙色的越野车终于撞入眼帘时,我几乎要喜极而泣。
车身表面凝着层细密的水珠,在路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它永远不会离开,只会一直在原地等候。
拉开车门的刹那,熟悉的皮革气息混着车载香薰的柠檬味扑面而来,恍若隔世。
在这不久前我还以为我多半是活不成了,没想到此刻却是呆在了我温馨的移动安全屋里!
真是世事无常啊!
估摸过几个小时还会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享受温暖和人类进步带来的美好!
矿泉水瓶在齿间发出刺耳的挤压声,冰凉的液体冲刷着干裂的喉咙,却浇不灭皮肤上灼烧般的符文。
感觉就像切了小米辣然后摸到了皮肤似的。
发动引擎的瞬间,仪表盘蓝光骤然暴涨,车载电脑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滴滴滴的叫唤起来。
这情况吓我一跳,还没等我反应,一道刺目的电筒光穿透车窗,在挡风玻璃上投下扭曲的人影。
“你谁啊你就停在我门口!”粗粝的质问声裹着浓重的方言,带着怒意的脚步从车头往窗户边上移动着。
滴滴声音原来是车载的安全距离警报,差点以为车子被鬼上身了呢。
那就真邪门了,我还没听过有汽车被鬼控制的。
不过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后知后觉地摸到脸上结痂的符文在惨白的车灯下,
那些朱砂咒印像活过来的蜈蚣般扭动,暗红的纹路顺着脖颈爬进衣领。
当电筒光束扫过侧脸的瞬间,老人惊恐的尖叫刺破夜空。
看见他踉跄着后退,手电筒脱手滚落在地,光圈在水泥路上划出颤抖的弧。
他枯瘦的手指指着我,浑浊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我滴妈!鬼呀!”
我看他年纪挺大了又摔了一跤,虽然跑的时候看着好像没啥毛病,但也怕万一招惹上麻烦,也就赶紧发动车子离开了。
车尾扬起的烟尘中,后视镜里的老人身影渐渐模糊。
方向盘在掌心沁出冷汗,疲惫的反噬如同附骨之疽攀附上来。
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块,每一次眨眼都要拼尽全力撑开。
车窗外的山林黑得如同泼墨,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竟诡异地与记忆里的唢呐声重叠,
那些白天还苍翠的树木此刻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在阴影里投下森然轮廓。
看着这安静的仿佛人畜无害的山林,思绪飘散,确实,当山要吞噬一个人的时候,确实安静的不会发出一丝声响。
仪表盘幽蓝的光映在脸上,映得那些渗入皮肤的符文愈发狰狞。
记忆像被撕裂的老照片,碎片在意识里横冲直撞。
响雷炸响的瞬间,潮湿的泥土裹着腐叶的腥气涌入鼻腔,再睁眼时,熟悉的徒步路线已变成迷雾笼罩的死局。
打开车窗,夜晚的冷风让我稍微清醒了不少。
一只手掌控着方向盘,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机,相册里最后一段视频还停留在进山前。
画面里阳光明媚,镜头随着脚步晃动,画外音里自己轻快的哼唱与后来的死寂形成荒诞对比。
我至今也想不通是怎么遭的道,怎么会就毫无意识的走到那个山窝窝里去的,关键是还没记忆!
只记得当时太累了就盯着脚尖一直走一直走,
最后因为白日响雷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待在了那该死的山里。
早就不知道偏离那条大路多久了!
难不成是我自己无意间催眠了自己?
要不是有些视频记录我真会以为,其实最开始就没有这条大路的存在。
而是进入那个范围的一瞬间就已经遭了。
当时因为森林防火,车辆不允许进入,我是徒步穿越进入的并不是什么常规路线。
但是我敢确定的是,对方一定是趁我又冷又饿,累的神志不清的时候趁虚而入的!
毕竟此处本就人迹罕至,加上森林防火更是许久没生人可以进入其中,
估摸从踏入非常规路线的那一刻,就踏入了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
进山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被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盯上了。
那些藏在浓雾后的脏东西,专挑人最脆弱时下手,
趁体温流失、意识涣散的刹那,用无形的锁链将人拖入万劫不复。
车轮碾过碎石的颠簸突然变得虚幻,后视镜里映出模糊的橙红色残影。
猛地回头,却只看见漆黑的夜幕,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裤腰。
车载时钟的数字开始诡异地跳动,导航语音突然在寂静的车厢里炸开:“欢迎来到......长治”
我一巴掌打在方向盘上,干雷娘吓老子一跳,我还以为啥呢!
不知道以为欢迎来到寂静岭呢!
虽然疲惫如同潮水一般,但我死死咬着牙忍受着疲惫,
吃喉糖,嚼槟榔,把音乐声音放到最大,我用着所有可以让我清醒的方式。
机械地操控着方向盘,终于在精神快被摧残毁灭的时候把车开到了酒店楼下。
熄火的瞬间,我长舒一口气,今晚说什么也不敢在车里或是野外将就。
那些在山林里遭遇的诡异事物,谁知道会不会循着气息找来?
能从传说中致命的红白煞里侥幸逃脱,别人我不知道,也不管,但是对我来说绝对算的上是一个奇迹。
开房时前台小妹疑惑的问到职业,怎么大半夜还顶个花脸。
我说学唱戏的,平时偷懒没认真学,关键时候掉链子,师傅罚我不准洗。
跌跌撞撞走进酒店房间,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床垫上,那一瞬间,恍若隔世。
想起就在几个小时前,我还在迷雾笼罩的山林里,
为了一口吃的,发了疯似的追赶那只瘸腿的赤狐,耳边仿佛还回响着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踩碎枯枝的声响。
我强撑着发软的双腿,冲进浴室。
热水冲刷着身体,我用力搓洗脸上残留的朱砂痕迹,指腹传来微微的刺痛。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手臂,那道用刀划出的血痕触目惊心,好在我并非疤痕体质,不会留下永久的印记。
随着最后一点符文被洗净,所有的力气仿佛也被一并抽走,
大脑陷入一片空白,就连思考在这一瞬间都感觉都变得艰难起来。
回到房间,我抓起早已点好的沙先外卖,炒粉干就着酒店赠送的矿泉水狼吞虎咽起来。
食物下肚,稍稍恢复了些精神,我拿起手机。
有了稳定的网络,地图刷新得格外迅速。
然而,当我查看足迹定位时,嘴里的食物瞬间变得如石块般难以下咽。
地图上的行动轨迹,清晰的表明,我醒来时所在的位置,竟然距离最开始的大路仅有一两公里!
这怎么可能?
那中间漫长的时间里,我究竟在做什么?
难道真的如行尸走肉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个阴冷的山洞里?
就那样一直没有意识的站着?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解释?
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解释,这可能想用科学强行解释都做不到,这得让专门研究大脑的来解释。
事情经历多了,心也变大了许多,不会像以前一样抓着不放一直复盘,
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能吃能喝人还活着。
毕竟就算想通了也根本没有任何用处,还会耽误自己的脑容量,还会内耗。
不过,万一之后有些啥粘着的麻烦就不太好了。
于是,我立刻给师兄发去消息通知这个事情,对方过了一会,回复了我一个省略符号再没有别的话说。
我也习惯了,也不想管他啥意思,无语还是庆幸。
反正擦屁股的事就交给他就行了。
毕竟每次我都是这样做的。
我踉踉跄跄的起身在门口绑上朱砂线。
回头看了看不太放心,又在房间的走道上绑了一根,窗台也是。
最后才安心的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早晨刺眼的阳光如利刃般穿透窗帘缝隙,直直刺向眼底。
楼下街道传来汽车鸣笛与商贩的吆喝声,杂乱却真实。
我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雪白干净的天花板,棱角分明的吊顶边缘泛着柔和的光。
胸腔里憋着的那口气终于长舒而出,仿佛吐出了积攒整夜的恐惧。
谢天谢地,这次醒来没再置身于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每次遇到离谱的事情,总是会整的好像盗梦空间一样。
他妈的,搞我的精神很割裂啊!
还好经历多了,内心比较强大,也算是被这些脏东西磨的麻木了。
随后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这些脏东西再磨人也比网上直播间那些保反人好些。
比起那些人机,我更喜欢和鬼怪打交道,鬼怪起码是真的讲规矩。
形形色色的啥畜生都有,唉!谁让我吃这口饭呢?
这天底下赚啥钱,都没有顺心如意的,又不是什么天命之子。
我只是赚些苦命钱哦,这不昨天累的半死啥也没得到还差点把命丢了,
就算如此,估摸这会在我评论区对我阴阳怪气的牲口也不会少几个。
反正拉黑了事,我也懒得解释,大多数都是些人机重糖人,脑子就像不懂得交换立场思考一样,永远都是只说自己想说的。
造谣也好,胡说八道也好,还是乱点评,胡乱耍幽默,基本就是张口就来完全不顾及别人感受。
不过也是,家里人都去的早,老师也没教好他们,毕竟医书记载任何病都是可以对症下药,唯有一种病是治不了的。
那就是脑残。
所以也不能怪老师没有能力,读书的时候老师拿它们也没有办法,啥名师能教好脑残呢?
而他们作为煞笔而言,煞笔这件事本身,可能也只是他们身上最小的缺点。
以前在部队,领导说过一句至理名言:遇到煞笔要远离,想尽一切办法远离,不然它会用丰富的经验让你看起来也像煞笔。
毕竟这世道最贵的东西就是和煞笔的距离,高级餐厅的桌子间隔为啥那么大。
为什么要买到高级小区,买更好的房子,
甚至收费更贵的停车场,售价更贵的会员制超市。
本质就是资本帮你筛选,有时候多花几十块可以远离它们真的很值得,毕竟人生就一次,体验感老被破坏真的很恶心。
想到这些事,伸手摸索枕边的手机,想着看看今天评论区有没有出现人机,好赶紧拉黑删除。
免得人机吸引出来更多的人机出来,带偏了节奏。
上次就是,拍了个女仙童的造像。
莫名其妙的人机抱团了,然后说我不尊重女性,我沉浸在人机评论里站在他们的立场思考很久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因为我拍摄的角度,他们觉得像偷拍女生.....
无语....
我回复难不成我爬神坛上去拍嘛,那岂不是更加不尊重。
对方回复,那你可以不拍啊,为什么非要做互联网呢?
我说我不做互联网你养我嘛?
对方说,别解释你就是个恋童癖。
那一瞬间我完全摸不透对方是啥逻辑,反正就经常会遇到这种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
然后接下来就被一群语言水平不高却会敲键盘的人机群起而攻之,各种刁钻角度都有。
从那以后我就学会了,不解释,直接拉黑删除就挺ok的,
管你怎么骂我,怎么歪曲我,关我屁事。
开始还想着解释一下,能教会一个就算救一个,后来发现有些人不是不懂只是纯坏!
想到这里加快了摸索的速度,最终却摸到一片冰冷的机身。
拿起摁下屏幕却是始终漆黑,无论怎么按键都毫无反应,这才发现它不知何时自动关机了。
明明记得睡前充到了满格,看着暗下去的手机,我皱了皱眉,不过随即安慰自己,手机偶尔跳电也正常。
我这老手机了,等收入高起来了,就换个新的。
随手将它插上充电器,金属插头与插座接触的瞬间,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随后准备起床洗漱,刚撑起身子坐起,全身肌肉便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像是被人用钝器狠狠捶打过一万遍。
每一处关节都在抗议,连简单的抬臂动作都扯得肋骨生疼。
最终我还是站了起来,适应了一会身体的疼痛后,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卫生间。
镜面里的人让我倒吸一口冷气:整张脸肿得发亮,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白,像极了浸泡在水中过久的“巨人观”。
眼白处残留着未褪尽的浑浊黄影,恍若被岁月侵蚀的陈旧玻璃。
指尖轻轻触碰脸颊,那些渗入皮肤的巴族山纹虽已模糊,
却仍在皮下隐隐发烫,提醒着我昨夜透支力量的代价。
若不是靠着“山纹”爆发的力量,在红白煞的旋涡中强行点燃胸中怒火,此刻我恐怕早已沦为山林里的一缕孤魂。
而那只狡黠的赤狐,虽搅得我狼狈不堪,却也阴差阳错成了我保命的转机。
封门村的传闻在脑海中翻涌,看来那些被视作无稽之谈的故事,或许都藏着几分血色真相。
只是世人的目光总被废弃的村落吸引,却鲜少有人注意到村子背后那片安静的群山。
冷水泼在脸上,刺骨的凉意让混沌的意识清醒几分。
擦干脸重新坐回床边,手机屏幕亮起熟悉的开机画面。
查看着账号流量,还是挺不错的,随着我拉黑人机的次数增加,评论区最近也很少会出现保反人来显摆存在感。
这次行动虽没拍到能吸引眼球的素材,却也多了一些足以吹嘘半生的离奇经历。
不过自己平日里也囤有的库存视频,哪怕昨天没有什么可更新的东西,账号也不至于断更。
我可不敢随便断更太久,之前无人区待了几天没有发任何消息,也没更新,外边就有人传我死了.....
还好出来以后立刻制止了这个谣言,不然就得给我干到热搜区了。
想到这也是立刻点开社交软件的群聊界面,想着发个消息冒个泡,屏幕快速滚动着消息。
几个早起的“夜猫子”正刷屏发送赵帅的表情包,下方紧接着是其他粉丝发出的一排排跪拜的表情。
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我也跟着发送出一个同样的跪拜表情,这每天电子拜财神也算是一种特别的独有特色了。
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在心中存讳又默默念叨到:志心皈命礼。位列玄坛,金轮如意。
黑虎吼时,天下妖魔皆丧胆。
金鞭起处,世间邪魅悉潜形。
受命玉帝,管理财源。
统帅雷部,号令瘟火。
赏善罚恶,至公至正。
大悲大愿,巡查坛院。
玄坛赵天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