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临风的身影在门口顿了一下,随后传来一声极轻的笑。
他擦干手走回来,眼底带着几分无奈和纵容,仿佛在看着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当然喜欢。\"他重新在床边坐下,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语气轻松得像是谈论今天的天气,\"你这么讨人喜欢,谁会讨厌?\"
阮小柔闭了闭眼,喉咙发紧。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她睁开眼,直视着他,\"夏临风,我问的是——你对我,是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空气骤然凝固。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夏临风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指尖却不自觉地蜷了蜷。
灯光下,他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阮小柔,\"他忽然笑了,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你是不是脑子烧傻了?说这样的胡话。\"
他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力道很轻,像是小时候她闹脾气时他惯用的手法。
\"以后要是嫁不出去,只能我来照顾你了。\"
阮小柔低下头,盯着被子上细小的褶皱。
\"夏临风,\"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两人之间长久以来的伪装,\"今天我和傅景琛见面,他给我看了很多照片。\"
阮小柔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他告诉我,你对我有男女之情。\"
黑暗中,夏临风的脸色晦暗不清。
他站起身,背对着她走到窗前,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玻璃上倒映出他模糊的侧脸。
沉默了几秒,他淡淡开口:\"小柔,你病糊涂了,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如果明天还没有退烧,就要送你去医院了。\"
说完,他转身走回床边,语气平静得近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俯身靠近她,动作轻柔地替她换了一条新的退烧毛巾。
冰凉的触感贴上滚烫的额头,阮小柔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夏临风,\"阮小柔的指尖微微发抖,却攥得很紧,\"你是害怕了吗?\"
盯着眼前的男人,阮小柔眼底烧着一簇倔强的火。
\"所以连承认都不敢承认?\"
夏临风垂眸看着她,呼吸微微一滞。
灯光下,阮小柔的脸颊因为高烧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要将他彻底看穿。
\"阮小柔,\"夏临风缓缓抽回手,声音低沉而克制,\"我们之间,从来都只有兄妹之情。”
他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眼底的情绪彻底沉入深潭。
\"傅景琛的话,你也信?\"
阮小柔的手指慢慢松开,无力地垂落在被子上。
\"是吗……\"她轻轻笑了一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你刚才……你从来不敢看我的眼睛?\"
“别忘了,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的小动作,我同样也很清楚。”
夏临风僵在原地。
窗外,夜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房间里只剩下时钟滴答的声音,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良久,他转身走向门口,背影挺拔而疏离。
可是语气却变得轻佻,听起来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好啦,别再和我开这样的玩笑啦~你哥年纪大了,禁不起你这么折腾。”
阮小柔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高烧让她的思绪像浸了水的棉花般沉重,但夏临风故作轻佻,回避的样子却像一根刺,扎得她不得不保持清醒。
窗外的树影被月光投在墙上,摇曳如同鬼魅。
她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见到父母惨死后,发起了高烧。
夏临风就那么守了她整夜。
那时他怕她踢被子着凉,就用毛线绳把自己的手腕和她的绑在一起,结果第二天手腕勒出了红痕。
明明自己也是个故作坚强的孩子,却要学着照顾她。
\"夏临风...\"
阮小柔扯下额头上已经温热的毛巾,冰凉的空气立即贴上滚烫的皮肤。
撑着床垫坐起身时,眩晕感让她不得不抓住床头柜边缘。
看见她起身,夏临风微微偏过头,站在光影交界处,白衬衫的袖口还沾着方才煮粥时溅上的水渍,在暖黄灯光下洇出深色的痕迹。
在对上视线的那一刻,阮小柔敛下眼眸。
——一直以来,夏临风在她心里,是她唯一的亲人,如果这份感情变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夏临风。
或许……夏临风是因为整天和她在一起,才混淆了亲情和爱情。
所以,比起装作不知情,她希望能以决绝的方式说清楚,不能害了夏临风。
\"夏临风,我亏欠你太多了。\"
阮小柔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从爸妈走后,你牺牲了自己照顾我,明明只比我大三岁...\"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我不想.......不想用装糊涂来辜负你。\"
房间里的空调发出嗡嗡轻响,送风口飘出的暖风拂过她汗湿的后颈。
阮小柔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夏临风。
\"夏临风,我喜欢顾沉舟。\"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她惊觉自己竟然不敢看夏临风的眼睛。
夏临风突然轻笑出声。
这笑声不像平时哄她时的温柔,反而带着似有似无的冷意。
\"哎~我的好妹妹,挑男人的眼光,总是很出挑啊。\"
他转回身,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床尾。
\"既然你说你喜欢顾沉舟,那你一定知道他的秘密了吧?\"
阮小柔猛地抬头,撞上夏临风幽深的目光。
不知是不是错觉,夏临风眼中有某种她从未见过的情绪在翻涌,像是暴风雨前黑沉的海面。
\"秘密?什么秘密\"
高烧让她的反应慢了半拍。
夏临风缓步走近,在床边单膝跪下,这个高度差让她不得不俯视他,恍惚间像是回到小时候他蹲下来给她系鞋带的场景。
\"你有去过这间公寓的杂货屋吗?\"
夏临风声音很轻,手指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在确定温度。
\"我想,某人应该告诉过你...永远不可以去杂货间。\"
阮小柔的呼吸骤然停滞。
她想起搬来第一天,顾沉舟对她说的话。
【这件屋子,绝对不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