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阳明显愣住,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似是不明白,贺兰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想起了什么。
人甚至无法共情以前的自己,这句话用来形容此时的慕阳,不要太合适。
可话又说回来,他之前是怀疑贺兰不假,但那也是因为贺兰的行为确有诸多疑点,这是不争的事实。
甚至直到现在,慕阳都没有弄明白过。
在彼此从未有过交集,互不了解的的情况下,他怀疑一个突然加入慕家,且举止有异的陌生人,这不是再正常不过?
而且,他那时候也只是多有防备,偶尔多问了两句罢了,他可什么动作都没做。
再说了,他后来不是再无犹疑了吗?
连暗中跟来的亲兵,也全都明着放给她当伙计了。
怎么就让贺兰这个小心眼一直记仇记到现在?
难不成,贺兰心里真的以为,这么久的相处和维护,就是为了让她好好赚家用银子?
他们之间,就是一场纯粹的交易不成?
生意经营一途,慕阳确实远不如贺兰,这点他承认。
可他也不至于一点弄银子的法子和门路都没有,只是有些风险罢了。
眼下的境况,他能不动就不动,可若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难道他还能为了不冒险,眼睁睁看着亲人受苦吗?
胸前的小手又推了两下,慕阳思绪回笼,却没有立刻顺着贺兰的力道退开。
这些日子以来,贺兰早把慕阳以往的凶冷样子忘了个干净,哪还有最初那个低眉谨慎的小样?
贺兰两眼一瞪,不满道:“你倒是快起开。”
“你再这样,我就...我就......”
“你待如何?”
“后院还空着一间厢房呢,你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得,到底是地方宽了,都有现成的地方躲了。
不过,贺兰真以为他是什么守礼的君子不成?
慕阳起了逗她的心思,不退反进,“整座宅子都是夫人的,夫人自然想去哪就去哪。”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为夫自然寸步不离。”
贺兰咬了咬牙,眸子一眯,皮笑肉不笑,“是吗?寸步不离?”
“那我要是和悦悦一起睡呢?”
“或者,我想同慕悠,秉烛夜谈呢?”
慕阳一噎,喉头滚了滚,终是直起身来,退了半步。
“哼。”
贺兰捋了捋袖摆,抬手将滑落的发丝别至耳后,脖颈挺得直直的,像只斗赢的小兔子,前爪得意地揣在胸前。
慕阳忍着笑意,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几声。
可不能真把她惹毛了。
慕阳软下语气,循循诱道:
“好了,不逗你了。你若不自在,我睡地上就是,不必那么麻烦。”
“只一点,我要纠正你。”
“我们不是交易夫妻,我从来没把我们的关系,当成是一场交易,慕家如今境况,我自然格外多疑些,从前对你多有冷待,我给你赔不是。”
说着,慕阳忽然执起贺兰的手,声音坚定:
“欠你的大婚,我一定会补给你,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我要同你正正经经拜一场天地。”
“什么劳什子交易的话,往后莫要挂在嘴边。”
贺兰听得一愣一愣的,连手都忘了抽回来。
她这算不算是,被表白了?
贺兰耳尖有些烧,心跳声大得自己都能听见。
慕阳耳朵那么好使,肯定也能听到,不然他不会要笑不笑......
方才斗赢的架势,忽然就再也立不起来了,反倒像是落在下风。
贺兰怎么会让自己处于下风?
“你...你同贺雪订婚有几年了吧,怎么可能突然移情在我身上?”
贺雪?
若是贺兰不提,慕阳几乎都要忘了这个人。
他耐心解释着,“是父亲同贺伯爷定下的,我甚至都没有见过贺雪。”
“怎么?夫人担心我会找别人?”
不待贺兰反驳,慕阳紧接着道:
“贺雪已经入了四皇子府,而我也只会有夫人一人。”
“这是慕家传统,慕家男子毕生只得一妻。”
“夫人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贺兰摇了摇头,“没...没了。”
慕阳方才说,贺雪入了四皇子府?
她把贺兰一脚踢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儿,自己转头舒舒服服做了皇妃?
算来,年前送回去的家书,也不知母亲收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