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们而言,优惠买进,再分解转卖,既能从中赚些差价,又能以极少的成本用到好皂。
香皂可是个耐用的东西,不比吃食,一口就没了,便是拇指见方的方块大小,也够用上好些日子。
只要用上三五天,自然能体会到香皂的好处。
于贺兰而言,这不正是间接帮她扩大宣传了吗?
她都不用自己准备试用装了。
虽没了优惠让利的活动,但这拼单买皂的巧法子,倒是在坊间悄然流传开来。
关州既然有胭脂水粉的铺子,自然就有日日着妆的娘子,不过多数是淡妆。
贺兰虽不知她们平日里如何卸妆净面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除开那些家底殷实的富户小姐,寻常女子用的法子,必然是既麻烦,妆粉残留还多。
琼脂皂虽不敢说卸妆百分百,但指定是比寻常的法子,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她们只要用上一回,九成就会成为贺兰的回头客。
都能用胭脂水粉打扮自己了,如何不想追求皮肤养护?
这新鲜好用的物事,便似一股风,转眼就吹遍了关州城。
自打铺子开张,贺兰日日都要去打卡上班。
虽说她有一票伙计,凡事都不必她亲自动手,但身为老板娘,总要在铺子里盯一盯才像样。
慕悠没有女红课的时候,也会跟去铺子里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就是奔着出来偷个懒,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在车老头跟前,听他天南海北的胡侃。
齐悦和慕宇晨完成每日的功课,也会缠着慕意和杨氏,带他俩过来玩,也都是想来听车老头讲故事的。
其实这每日城里城外地跑,不方便得很,贺兰已经琢磨着在城里租个民宅了。
可兰渌坊才开起来,她得留足备货的本钱,手头能随意支配的银两并不多,满打满算,能动的银子也就十几两之数。
而且既然要租民宅,就不能像在安平村那样,只东西两个屋子,就能塞进去十几个人。
城里的民用宅,不比贺兰现在住的小院,一间房,真的就是一间房,撑死能住两三个人而已。
要想住下那么多人,起码得有个十间房才够,那就是个不算小的宅子了。
虽然银钱眼下暂时凑不上手,可也并不耽误贺兰看宅子,按照目前的进项,不出两个月,手上就能宽裕些。
“贺娘子您瞧,这处宅子怎么样,与您的兰渌坊只隔了两条街巷,抬脚便到的事,您来去也方便,可还入眼?”牙人指头点着桌面的图册,殷勤推荐道。
能盘下车老头的铺面,又在关州城独一份地开起这般红火的买卖,牙人如今见了贺兰,活似见了财神奶奶。
他推荐的宅子,自然是怎么贵怎么来。
按贺兰的要求,年租最好在十两左右,牙人好像只听见了那个十字儿,给她推荐过来的宅子,年租清一水儿都是十八九两。
甚至,其中还乱入了两处三进的大宅子,但该说不说,不论是格局还是地段,确实很好。
年租更好了,二十六两。
攒上一两个月,咬咬牙倒是也能租下来,只是宅子大,活计不也多吗?
平时那洒扫收拾的活,可都得自己来。
贺兰现在虽然有了个营生,但还没到雇仆从使役的地步,那可太奢侈了。
她这厢正琢磨比对着,月羽快步走进牙行,附到贺兰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贺兰眼睛一亮,扔下图册就走,还不忘同牙人道:
“这几张图样劳您帮我留一下,我下回再来挑。”
牙人自然满口应承,直将贺兰送到门槛外。
贺兰步履匆匆往回赶,几次险些踉跄,慕阳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肩头,稳稳扶正了,无奈叹道:“仔细脚下。”
末了,还补了一句:“不用这么急。”
贺兰也知道不用急,人又不会跑,可她激动啊,这可是她的第一笔大单。
月羽说那人开口就要五百块琼脂皂,还问能否镌刻独门纹样,一听便知是某个经营着字号的店家,来进货来了。
若能在这等字号里铺货,兰渌坊的名头传扬得便愈快。
思及此,贺兰将慕阳的手一甩,“怎么不急,快走快走。”
话音还没落地,人就头也不回地往前窜了好几步。
慕阳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不由摇头,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待行至兰渌坊门前,贺兰忽地收住脚步,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后,眉间急色尽褪,这才掀帘而入。
琼脂皂展柜前站了一个男人,约摸四十上下,蓄着短髯,正观察打量着铺中陈设。
“东家回来了。”冬白从柜台后起身,“这位是李掌柜,从越州专程来此,想同咱们商议合作。”
竟是越州。
李掌柜一怔,见铺中伙计竟对一位妙龄女子口称“东家”,不由面露诧色。
他原以为能经营这等洗沐养护营生的,必是位积年通晓脂粉之道,研出奇方的老行尊,或至少应当是个而立之年,有几年经营经验的稳当男子。
万不料,此处的东家竟是个小娘子,那纤纤十指,怕是捻针线要多过拨算珠。
贺兰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李掌柜,我听伙计说了,您要在我这里订五百方琼脂皂,还要刻上独特的纹样。”
“这倒是不成问题,只是琼脂皂制作工序繁杂,全部制成,少说也得一月之期,而且您还特制纹样,这定金方面,您得先预付三成。”
李掌柜很快收敛了面上的讶色,“自然,自然。”
“那这价格......”
“您只要五百方,便给您二十文的单价。”贺兰说完,月羽已然拨好了算盘,推至她手边。
贺兰顺势将算盘往李掌柜跟前轻轻一推,“定金三两,您过眼。”
什么?
二十文?
李掌柜忽而一笑:“老板娘,你这价要得也太过了些。”
“你这琼脂皂在柜上零卖就要二十五文,如今我定下五百方的大单,你却与我二十文的价,我如何能卖出利来?”
贺兰神色自如,随手拆了一块皂出来,“李掌柜您看这品相,放眼越州,再无二家。”
“这是在关州地界,所以我才定下二十五文的售价,可越州繁华如斯,李掌柜经营字号,又岂会卖不上利?”
“我这也是小本经营,制皂的周期又长,您只要五百方,实在是......”
贺兰故作为难,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道:
“您是第一个从越州专程找来,想与我合作的掌柜,我自然要给您些实惠。”
“这样吧,您也别白跑一趟,我这里现货就能拿出五百来,您立刻就能带走,您回去试卖一阵,就知道我兰渌坊的品质,到底卖不卖得上利。”
“单价上嘛,我就再多让一些,十八文给您,这价格我可不会再给第二个人了,您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