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阳的脸色也就阴了一会儿,午食的时候已然恢复如常,还细心给贺兰碗中添了菜。
贺兰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也给他夹了一筷子,仰着小脸,冲他抿唇一笑。
慕阳握着筷箸的指尖顿了顿,眸色都暖了几分。
贺兰是察觉不出,可即便慕阳面上不显,自小看着慕阳长大的长辈,哪个不了解他?
从前慕阳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慕意和贾晚音虽是至亲,到底不好事事过问,现在可不一样。
如今有了贺兰,夫妻之间自然是亲密无间,如何关心询问都是不过分的,众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贺兰的身上。
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视线,贺兰手里的针都扎不下去了。
今天原是慕悠要教贺兰她新学的针法,慕悠左右看了看,虽不知发生了什么,还是有眼色地收了二堂嫂面前的针线。
贺兰正不明所以,慕念适时拿出她新作的几幅徽纹,抿了抿唇,瞧了眼自己母亲的眼色,轻声道:
“二堂嫂,您之前说,让我闲时描几张图纹,您看这几张如何?”
慕念的画,自然是不必说的,每一幅徽纹,贺兰都很喜欢。
贺兰将她画的徽纹都整理成册,已经攒了二十幅,每一幅都请木匠刻了木章,想着以后印在手工皂的包装上,也算是添了独特的风格和雅趣。
贺兰看着徽纹,点了点头,还不待说什么,三夫人便道:“这又能去刻上几个章子了吧?真好看。”
“侄媳妇,早晨听你们说,新制的面皂都堆满仓库了?那得是多少啊,铺子打算何时开张?我都等不及要去瞧瞧了。”
不仅猪油皂,猪胰皂其实也有在制作,现在刘大嫂往福英楼送完货,便会顺路绕到铺子里捎几块胰子。
后院那两个闲置的耳房,如今已然成了猪胰皂的库房。
胰皂里面因为不含多少油脂,所以阴干得很快,通风良好的情况下,最多七天就能晾好。
算算日子,应是已经晾好了两三批,确实可以琢磨琢磨开业的事儿了。
虽然不指望在关州卖得多好,但招牌总得先挂起来。
贺兰想了想,道:“我回头去城里寻个货郎问问,择个开业吉日。”
时下的黄历,只有州城长官、贵族、寺庙等特殊的地方才有完整版本,富庶之家不缺银两,便会雇专业历生抄写定制。
普通人要想看个日子什么的,只能去寺庙的公告板,或是里正、乡老处,去查阅复刻的简版。
货郎和占摊手里也有这样简历,花上一两个铜子儿,就能临时查阅咨询一次。
想到要开业的事儿,贺兰就坐不住了。
日子要找,招牌要订,还有展柜的布置和设计,都要忙活一阵子。
新店开业,总得搞个大酬宾吧?
好歹得传个名头出去,总不能有人想订货,连个寻处都问不着,那才是大损失。
这么一想,还真是有好多事要忙。
想到就干,贺兰脚下生风往外走,人已到了院门口,回头冲慕阳招手道:“走啊,去铺子一趟。”
贺兰的手刚搭上门闩,木门才吱呀开了一线,下一瞬,慕阳的大手便稳稳按在了门板上。
贺兰转头瞧他,面露疑惑,“怎么了?”
忽地想到早晨的事,她便善解人意道:“没事,有月羽她们照应,我自己去就行。”
话毕,拉了两下门,拉、拉不动?
贺兰正要开口,忽听慕阳在身后道:“明日吧,明日我陪你去。”
慕阳声音很低,语气听着和缓,却带着不容商量的意味。
贺兰有些摸不着头脑,虽说确实是不差这半日的功夫,但慕阳今天委实有点奇怪。
本也不是多急的事,明日就明日。
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为什么今天去不得?”
慕阳还没想好借口,贺兰却忽然福至心灵。
她想起来,之前有一次,他也是阴沉着脸,猛地把人掼到地上,五指死死钳住对方的喉管,掐得那人面色紫胀。
是因为什么来着?
哦,好像是坏嘴。
不知道说了什么,距离有些远,不在她的听力范围内。
思及此,贺兰试探道:“难道是...有人说了什么闲话?”
既然是不让她去......
“说我的?”
贺兰仰着脸,等着慕阳回答,却只见他喉结滚了滚,目光往旁边偏了偏,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那贺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就是了呗。
自来说女性的闲话,无非就是那点事儿,翻不出别的花花。
这是谁见不得她人美智高会赚钱啊。
奈何贺兰空有理论,实操起来就是个飙泪废柴。
她需要一个嘴替。
不,等她以后有钱,她一定要雇十八个嘴替,专门应对这种情况。
先围成一圈,十八个人疯狂输出反击,怼到对方哑口无言,头都抬不起来,再公事公办,报官严惩那个造谣生事的碎嘴子,挂牌游街。
虽说清者自清,或许有人的想法就是不予理会,可贺兰的铺子以后要卖的是手工皂,面对的大部分都是女性群体,怎么可以有这样有损形象的传言?
她不得不阴谋一下,是不是真的有人见不得她好,想以舆论逼压,让她还没开业就黄摊。
造谣一张嘴,辟谣可就得跑断腿。
要是真让这样的传言漫开,那些夫人小姐们,还不得对她的铺子避之不及?
这就是为什么,前世某星某品牌一塌房,产品就会受到非常大的影响。
贺兰得把这样的情况,扼杀在摇篮里。
想到这里,她的小倔脾气也上来了。
她还就非要今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