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系列繁琐的祭祀程序终于完成。
太祖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激动地挥手,带领众人开始收获土豆。
太祖走在最前面,大步踏入满是土豆植株的田地。
弯腰,熟练地从土里连根拔起一串土豆。
身后,朱标和文武百官见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粗略一看,太祖手中的土豆就有六七个,每个都有拳头大小。
这片田地里,类似的植株至少上千株。
全部加起来,究竟有多少土豆?产量之大令人震撼!
众人粗略估算后,不禁吞咽口水,惊得说不出话。
唯有朱政神色如常。
众人还在发愣时,他已跟随老朱下地挖土豆。
理论上,用工具更高效省力,但老朱生怕伤到土豆,坚持徒手挖掘。
这时,朱标等人回过神来,立刻卷起袖子、脱鞋入田帮忙。
见状,老朱严肃警告:“都给我轻一点挖,谁弄坏土豆,我就砍谁的头!”
朱标并不在意,其他人却心头一震,兴奋之情有所收敛。
他们仔细观察老朱父子的动作,学会后才开始弯腰挖土豆。
有人干脆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手刨土,仿佛在挖掘珍宝。
顿时,锦衣卫们看到难得一见的画面:当今最尊贵的洪武帝、太子,还有文武百官们,赤脚在田间劳作。
一片忙碌中透着盎然生机。
不久,这片仅一亩的小田就被挖得干干净净,每寸土地都不曾遗漏。
此刻,无论是老朱、太子朱标,还是文官刘三吾、茹瑺,亦或是武将蓝玉、傅友德等人都沉浸其中。
所有人都失去了平日的庄重气派,浑身沾满泥土,满身狼狈,汗水浸透衣衫,却浑然未觉。
他们只是一味瞪大双眼,望着那如同小山般堆积的土豆,惊讶得说不出话。
“快来人!快称一下,看看究竟收了多少!”老朱终于回过神来,激动地连连下令。
话音刚落,早已等候多时的刘和立刻带着几个锦衣卫,用工具开始称量。
“一石!”
“十石!”
“三十五石!”
“四十五石!”
众人屏息凝神,听着每一组数字。
每当刘和报出一个数字,众人的心情就随之波动,呼吸也愈发急促。
有人忍不住吞咽口水,用力掐自己,生怕这一切只是梦境。
最终,刘和确认后,涨红着脸大声宣布:“五十石!”
全场顿时陷入沉寂。
老朱虽已见过,但此刻依然激动难耐。
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这次的产量竟然比上次高出十石,从四十石跃升至五十石!这简直堪称奇迹!
朱标及众文武官员则更为震撼。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直到此刻,他们才完全相信土豆的产量确实令人惊叹。
即便之前听说亩产四十石时他们已心存怀疑,如今亲眼所见,更让他们深感震撼。
五十石的产量令人难以置信,但这是事实。
有了这种作物,明朝的未来将更加稳固强盛,百姓不再受饥荒困扰,朝廷也不必为赈灾头疼。
这或许能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而我们正是见证者和缔造者。
听到这个消息,文武百官激动不已,有人欢呼雀跃,有人喜极而泣。
太子朱标也难掩兴奋,努力保持镇定。
朱政看到众人反应,虽在意料之中,却也为之欣慰。
土豆的高产不仅是物质上的丰收,更带来了新的希望。
它能让更多人脱离农业,推动工商业发展。
尽管亩产五十石让人惊讶,但考虑到系统的品质和环境因素,这也是情理之中。
“这般土豆的收成,诸位也都亲眼瞧见了,何如?”
片刻后,老朱回过神来,环顾四周众人,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带着几分得意问道:“这可是祥瑞之兆,上天赐予的大吉之物啊!”
“谁能想到,那倭国的蛮人,那片贫瘠之地,竟有如此神物?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不仅如此,陛下先前不是提到过吗?倭国还有红薯之类的作物,其产量甚至可能超越土豆!”
“陛下英明!倭国绝不能放过!”
“如此神妙之物,岂容倭奴占据?”
众人听罢,顿时议论纷纷,随后齐刷刷跪下,强烈主张对倭开战。
老朱点点头,随即挥手说道:“即刻传达朕的旨意:自今日起,六部官员须将征伐倭国作为首要任务。
粮草、军械、战船等一切物资必须迅速筹备,不得延误,违者严惩!”
“此外,调集大明水军所有将士前往京师,重新整编队伍,随时待命。
同时,沿海福州、温州等地卫所中,若有与倭寇交战经验或了解倭寇底细者,一律调至京师,听候调遣。”
“至于此次领军出征倭国的人选……”说到这里,老朱忽然停住话头,表情严肃地扫视众人。
在场文武百官均是一怔,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突然间,老朱想起之前早朝时提议让朱政统兵的事。
此事因李善长等人的强烈反对未能施行,如今再次提起,他脸色微变,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今日李善长并未到场,朱政却意外地被老朱带在身边,甚至参与了国之大祭。
众人猜测,这是否意味着老朱仍未放弃自己的想法,坚持让朱政统兵?
众人愈发紧张,越想越觉得此猜测属实。
文官们只能无奈摇头,尽管他们并不认同,但没有李善长在前方支撑,他们也不敢轻易违背老朱的意思。
而淮西武将如傅友德、王弼等人则态度坚决,他们与李善长商议后达成共识:若老朱坚持,他们必会全力反对,绝不会退让。
此时,傅友德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地决定,无论李善长在不在场,他们都会强硬反对。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老朱并未继续讨论征倭统帅之事,而是似突然想起什么般说道:
“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件事!”
随后,在朱标及文武百官疑惑的目光中,老朱面无表情地示意旁边的刘和,说道:“宣旨吧!”
“诺!”
刘和迅速回应,随即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站到众人面前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有韩国公李善长,倚仗开国元勋身份,骄纵不法,勾结党羽,行为悖逆奸恶!
其子李鸾更是仗势欺人,横行霸道,欺压百姓,无恶不作!朕早已查实其诸多罪行,将其拘捕入狱。
然而李善长不仅未加约束,竟还包庇隐瞒,欺瞒朝廷。
念及他早年追随左右,鞍前马后,助建基业,本欲宽恕其过。
未曾想此人不知悔改,愈加嚣张。
经查实,他与罪臣胡惟庸狼狈为奸,密谋不轨,意图谋反作乱!
现有李鸾及其家奴李大的供述,证据确凿,罪无可逭。
即刻赐死李善长,满门抄斩,剥夺其爵位田产,并将其罪行记录于《昭示奸党三录》,昭告天下,钦此!
宣旨后,刘和迅速收起圣旨退出。
全场文武百官,包括朱标在内,无不震惊失色。
连朱政也微微一愣。
此时,
农田边寂静无声。
众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老朱竟下达如此严厉的旨意,赐死李善长并满门抄斩。
要知道,李善长是开国元勋之一,功绩堪比萧何!与之齐名者,仅有中山王徐达、常遇春!连被誉为“赛张良”的刘伯温都稍逊一筹。
毕竟李善长是最早追随老朱的重要谋士。
淮西老乡老朱,无论爵位、地位还是资历,都远超刘伯温。
李善长不仅是淮西功臣中的领袖,更代表着庞大的利益集团。
然而,这位德高望重、位列群臣之首的人,却遭老朱赐死。
大家听说锦衣卫包围韩国公府,带走李鸾之事,还以为老朱已放过李善长,既往不咎。
为何现在又旧事重提?
许多人认为,即使老朱一向果断,面对地位崇高的李善长,也会有所顾虑。
因此才未痛下杀手。
但事实证明,这不过是误解!
老朱毫无顾忌,说赐死就赐死。
依旧是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洪武皇帝。
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他给出的罪名竟是“胡惟庸余党”。
李善长被指控图谋不轨、谋反作乱,这简直荒谬至极!胡惟庸早已身死多年,哪还有什么余党?这分明是强加罪名!
难道皇帝真的独断专行至此,仅凭莫须有的罪名就要杀害国之重臣?满朝文武怎能心服?天下百姓又怎会认同?史书如刀,难道他不怕留下千古骂名?
蓝玉、傅友德、王弼等淮西武将闻言无不震惊。
皇上此举显然不念旧情,毫无顾忌。
那接下来该轮到他们了吧?
此念头一出,淮西诸将瞬间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浑身战栗,满是惊惧。
朱标亦是骤然变了脸色。
他虽深知父皇心意,但也明白,任命朱政为征倭主帅之举触怒了李善长等人,招致强烈反对,这让父皇心生不满。
若非如此,上次早朝时他也不必站出来调和气氛,生怕父皇盛怒之下真会动杀机。
然而今日,他极力劝阻却无济于事,父皇依旧对李善长等人紧咬不放,手段竟如此激烈,实在令人费解。
即便父皇有意扶持朱政在军中的地位,也应有其他更温和的方式,何必搞得这般血腥,岂不是自毁名声?此举未免过于鲁莽。
思及此,朱标再也按捺不住,正欲出言劝阻,却不料父皇早已料到,猛然回头,目光如刀般直刺而来,低沉怒喝:“你闭嘴!此事无需多言,朕自有主张。”
“父皇……”朱标神色焦急,还想辩解。
“回去再说!”父皇冷冷截断,“莫要逼我动手责罚于你。”
面对父皇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与冰冷语气,纵使朱标胆识过人,此刻也不禁心生畏惧。
他知道,父皇已铁了心,无人能动摇。
想起幼时因顽劣遭父皇训斥的往事,他不禁心头一颤。
无奈之下,朱标只能叹息一声,默默退下。
但他心中暗下决心,定要寻个机会问个清楚。
特别是关于朱政的隐秘身份,他不能再坐等父皇主动告知,必须查个究竟,究明真相。
若父皇依然遮掩回避、敷衍搪塞,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索性他直接放弃不管了!
顷刻间,朱标也怒火中烧,目光决绝。
在这对父子短暂商议之后,在场众人终于从震惊中回神,随即议论纷纷。
他们并非愚钝之人,相反,能站在此处,皆是大明的顶尖人才。
此刻已然明白,老朱究竟意欲何为!为何突然降旨赐死李善长?
想起之前早朝时,老朱欲让朱政任征倭主帅却被李善长强烈反对,再看今日李善长不在场,老朱却特意带来朱政。
谁还不清楚事情的走向?
然而正因为如此,众人内心惊恐不已。
不明白老朱为何如此看重朱政这个少年,竟不惜诛杀李善长也要扶植他。
但无论如何,他们不能坐视不理。
尤其是诸多文官,心中满是愤懑。
毕竟李善长德高望重,堪称文官领袖,这样凭空加罪将其杀害,怎能不让他们兔死狐悲?
况且现场还有不少淮西集团的文官,与李善长关系密切,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然而,兵部尚书茹瑺、中书舍人刘三吾等人并未立刻表态,皆面露迟疑之色。
毕竟老朱的脾性及其动辄灭族的手段令人畏惧。
他们能历经胡惟庸案、空印案等大案而幸存,皆因善于明哲保身。
不过世间总有些硬骨头。
此时,一名督察御史鼓起勇气站出,咬牙劝道: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韩国公身为国家重臣,怎能轻易被处死?
此举无异于残害士人,若传扬出去,天下人如何看待?
这对陛下的声誉影响甚巨,还请三思!
赵宋以礼待士人数百年,才成就了恭宗坚守临安、文山、东江护卫幼主的佳话。
崖山战败国破时,尚有数万军民宁死不屈,投海也不愿投降异族!
望陛下慎重考虑!”
有人带头后,随即几位官员也站出来说道:
“陛下,韩国公功勋卓着,为我朝开国立下大功。
如今仅凭不实之词就要处死他并株连全家,恐引发天下质疑。
这将严重损害陛下威名,请三思!”
“不错,陛下。
韩国公与您同舟共济,出生入死。
位列功臣之首,生前受封公爵,身后还将追封王爵。
女儿嫁入皇室,亲戚遍布朝堂,已享人臣之极致。
怎会参与胡惟庸谋反?即便胡惟庸许诺更高封赏,又岂能超越陛下的厚恩?
此说实在荒诞,民心难服!”
虽无六部尚书等高位者发声,但诸多监察御史等官员相继为李善长鸣不平。
朱元璋面无表情地静观其变。
冷眼旁观,无人能窥探他的心思。
许久,待众人说完,他才缓缓开口。
目光一凝,先看向首位站出的御史,冷笑道:
“所谓礼敬士人?
莫非你想效仿两宋,让天子与士人共同治理天下?
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你口中的士人天下,还是朕的天下?”
荒谬至极!两宋衰败,实乃你们这些士大夫所为。
他们欺凌天子,压迫黎民,如此之人,留有何益?杀了方能安民心。
我们恨不得尽诛尔等,竟还妄谈敬重,岂不可笑!”
声音震彻殿宇,威严逼人。
那督查御史已被吓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利索。
见状,老朱冷哼一声,不屑再看,挥了挥手,淡淡道:“狂悖无礼,触犯君威,大逆不道!来人,拖下去,杖责五十!”
“遵旨!”
刘和观察着老朱神色,立刻领会意图。
他朝侍卫使了个眼色,锦衣卫立即会意,上前如同猛虎扑食,强行拖走那御史。
任凭其哀号求饶,全然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