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墨苍冥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彭风雅临终，他来有什么意义。
朝他点了点头，撑着起身，张嘴想叫五娘通知灰小六。
可刚张了张嘴，灰小六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先是朝鬼君作了作揖，然后朝我道：“多谢娘娘送她最后一程，我先行谢过了。”
“暂请娘娘到客厅歇息，我给她整理一下，再出来待客。”
他语气平静，有礼有节。
“节哀！”我朝他点了点头，侧过墨苍冥就往外走。
门外，他们都在。
柳长眠有点尴尬的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往外走。
等到了客厅，大家坐下来。
三娘给我们倒茶。
就在柳长眠接过茶，递给我时，突然道：“我幼年开智，和三娘一样修的是……”
正倒着茶的三娘，手里的茶壶“哐当”一下，差点连杯子都砸了。
一边了无伸手，帮她扶了一把。
三娘干脆将茶壶都递给了无，扫了柳长眠一眼，有点怒其不争。
低声道：“山神，你这就是说的假话了。你开智是幼年，可你说的幼年是几岁啊？”
“你都记不清！”
“你是蟒，一般成年，只需三五年。你说的幼年，是化成人形的幼年，那会怎么也得上百年了吧。”
“那你当蛇时的记忆，你还记得吗？”
这是三娘第一次直接的怼柳长眠，他有点发愣，不过一边的了无低咳了一声。
孤阳也朝他挤眉弄眼。
小朱朱和五娘满眼懵懂。
柳长眠也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了。
捧着茶，递给我。
后知后觉的道：“哦，当蛇时的事情，我不太记得了！”
我正要伸手去接茶，就听到墨苍冥冷哼了一声。
等我们抬头看向他时，他双眼沉沉的看着我，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消失了。
这一下子，搞得整个客厅的人，都沉默了。
“谁通知的鬼君？”五娘最沉不住气，直接开口道：“他来好尴尬啊，阿雅还拆他的台，不知道会不会。”
“不会。”我喝了口茶，轻声道：“鬼君的鬼品，还是可以的。”
后面就是更长的沉默。
灰小六一直没有出来，主卧里也是一片宁静。
三娘和五娘怕出事，跑过去看了一眼，回来后，朝我们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但这么拖着也不是回事，彭风雅的父母总该知道的。
最终还是柳长眠进去，和灰小六说了什么。
这边才通知彭家的父母亲戚。
我们就不太方便留了，就让柳长眠他们留在这里就行了。
在出别墅时，了无倒是没有走，估计是担心三娘。
他和三娘之间的相处，越来越默契，也越来越和谐了。
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约定，更没有什么承诺，就是这么平静和谐的相处。
孤阳和小朱朱倒是要走了，主要是小朱朱留着怕出事。
在我们出院门时，孤阳看了我小腹一眼：“既然以独阴为名号，就算是我师弟了。”
说着推了推小朱朱，示意她往前走走：“那边的花，有意思，你去看看。”
小朱朱虽然疑惑，却也没有拒绝。
等她避开后，孤阳才朝我道：“小朱朱的情劫到了，就算独阴出生，我也得陪着小朱朱在世间游历。”
“等独阴出生，你养到……”
他指了指小朱朱：“这么大吧，我再来接他，到时可以和小朱朱一起养，也算有个伴。”
小朱朱这么小，就算到情劫了吗？
我听着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小腹就欢欣的涌动。
猛的想到，刚去一真观时，小朱朱对着我小腹唤着“独阴师兄”，那会它也是这么开心。
加上孤阳这话里的意思，小朱朱情劫，一起养……
青梅竹马的这种吗？
我对上孤阳，他朝我点了点头。
不远处的小朱朱在花坛边上，和一朵花说什么。
那花不住的晃动，好像在摇头。
这灰小六养的什么啊，花都成精了？
手不由的抚着小腹，有点担心。
这还没生呢，情劫就下来了。
它到底是应着什么来的。
孤阳倒没什么好担心的，朝我道：“娘娘认为，何为终，何为始？”
这话说得有点玄妙。
婆婆白天昏沉，晚上清醒后，就教我读书识字，术法塑像。
从来没有时间和我讲这些玄之又玄的道理。
我也没去想过这些。
孤阳轻呼了口气：“最近那位在一真观，似乎有了看透红尘的意思。”
“朴赞还在南洋等着娘娘，可娘娘有没有想过，从朴赞和黄太太这件事情来说，哪个是始，哪个是终？”
怎么突然提及朴赞和黄太太？
还有南洋？
他这意思，是暗指我去南洋？
孤阳见我还不太懂，叹了口气。
朝我一揖首道：“娘娘以为朴赞前来，开始是因为他巫术通灵时，看见了娘娘。”
“那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看见未来，才有朴赞暗埋金蟾于香炉，克制骨偶，才会有后续的事情。”
我还是摇头。
“因为他看见了，所以他做了这些本来不会做的事情！”孤阳有点气急。
瞪了我一眼道：“在朴赞眼里，你不是现在的江柳，而是他在巫术通灵里看到，可以振兴巫术的江柳江娘娘。”
“所以，他可以让弟子不要命的献祭，可以将自己的命一次次的给你，因为他知道，你就是那个最终带领他所代表的巫族，振兴的那个人，他坚信！”
“所以，道长的意思是，我可以南下？”我还是有点迷糊。
孤阳这是动什么气啊，有损他的修行啊。
道理我大概就是懂了，就是预见了结局，所以前面可以义无反顾。
可我这问题一出，孤阳好像更生气了。
眉毛、胡子都翘起来了，瞪着我道：“你其实算是紫玄神女的转世，你知道吗？”
我虽不太喜欢这个问题，但还是点了点头
因为这是没法子否认的。
虽说现在紫玄的残魂养在墨苍冥那里，可能会以另外的方式重生，但依旧是我避不开的存在。
“她的真身是轮回紫莲！什么叫掌轮回你懂吗？”孤阳对我的顿感，感觉到无力。
深吸了口气才道：“她虽然不是开天辟地的那一朵，但也是轮回转世，镇守冥河的那一朵。”
“地府黄泉有什么，你知道吗？”
我被孤阳这会的暴躁给惊到了。
这不像那个鸡贼的孤阳了。
手不由的抚着小腹，看样子他真的是养女儿，养魔怔了。
从算到小朱朱情劫要到了，自己家辛苦养的万年人参，可能被我肚子里这个还没出生的小子，给拱了，有点气急败坏。
居然泄露天机，来点醒我，想给我腹中独阳一点保障。
看着孤阳那要气死的模样，知道他不能再多说了。
努力想着地府，黄泉，冥河，孟婆汤……
还有，三生石！
朴赞，先预见，再行事。
推果及因！
紫玄是轮回紫莲，镇冥河，掌轮回。
她是一切轮回的主导！
就算不能主导，她也能看见。
所以，她早就预见今生今世！
更甚至，从今生而推及前世！
来世愿为江边柳，拂风观水……
我猛又想起这句话。
她，那会到底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