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
皇后一身素衣脱簪披发跪坐在观音像前,双目微阖,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敲击着面前的木鱼。
在无人说话的寂静深夜,深宫里飘出来的木鱼声,显得空旷而诡异。
门口一个小宫女和采莲低声说了几句话,采莲走到皇后身边,屈膝跪地,低声禀告。
“娘娘,花嬷嬷那边得手了。”
木鱼声停歇,皇后睁开眼睛,眸光掩饰不住的欣喜。
“可确认了?沈惊澜和温若初都死了?”
采莲:“今儿温若初临盆,奴婢特意去兵部打听了,沈惊澜得了消息急匆匆赶回去了,来传信的人说荣王府那边火光映天,潜火队那边也打点好了,会迟些过去。”
“前日花嬷嬷走的时候,刁嬷嬷特意嘱咐过,务必确保温若初和沈惊澜都在,花嬷嬷还朝奴婢要了两把长锁,动手的时候锁住院子,一个人都出不来。”
“沈惊澜和温若初这次应该是彻底栽到这了。”
皇后捋了捋头发,长长松了一口气,眉宇间阴翳舒展开,浮现喜色。
“沈惊澜死了,就没人敢追查鄞郡军饷来源的案子了,好啊。”
那些乌七杂八的庶出皇子,就没那个九五至尊的命,妄想取代太子的位置,简直就是自不量力,机关算尽折腾来折腾去,还不是和沈飞白一样的下场。
谁妄图和太子,和她作对,自有天神惩罚。
皇后双手合十对着观音像拜了拜。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沈惊澜和温若初感情深厚,能死在一起也算是他们的造化了。
等风头过了,会求陛下为陛下为荣王和荣王妃开宗祠,后事一定办得风风光光,皇后心里这样想着,自认对沈惊澜和温若初已经是仁至义尽,菩萨心肠了。
荣王府的火烧得很大,半夜起风,加剧了火势,火光然红了半边天,半个都城的人都瞧见了,都是那是归国质子九皇子沈惊澜的府邸。
火势越来越大,潜火队迟迟不到。
附近有好事百姓,三更半夜从被窝爬起来看热闹,也有热心肠邻里自发组织起来提着水桶救火。
“这么大的火,怕是要烧到明早了。”
秋菊扶着温若初,望着荣王府方向,感叹一句。
“明天一早整个都城的人应该都知道荣王府走了水,王爷和本宫要成名人了。”
温若初自嘲一般,自言自语嘀咕,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脸忧心之色看向沈惊澜。
“咱们的人都带出来了吧?”
“一个都不少。”
沈惊澜也望着荣王府方向,今夜过后又要有一批人掉脑袋了。
他们的人都带出来就好,火是温若初亲自放的,若是不小心落下一个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皇后想趁着她临盆,一把火烧死她和沈惊澜,她就放出临盆消息,自己烧了自己的院子。
温若初和沈惊澜在火势起之前便已搬到老宅子里。
那座府邸是老皇帝封沈惊澜为荣王的时候赏赐的,听说还是先帝在的时候,一位重臣的宅子,那重臣获罪全族被处死,旁人都嫌弃那座府邸晦气,没人愿意要,空置了好久,才赏赐给沈惊澜。
若是没有大虞女皇的那道赐婚圣旨,就算是空着,也没有沈惊澜的份。
旁人不要的东西,他们也不要。
左右她和沈惊澜都不喜欢那座府邸,烧了就烧了。
温若初望着荣王府方向,不知为何,心底竟生出一种变态的极具破坏欲的快感。
明明烧的是自己的宅子,莫名的兴奋。
和沈惊澜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人呐,乐极往往容易生悲,温若初眼瞅自家宅子化为灰烬,忽然下体涌出一股暖流,止都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温若初提着裙子,一脸囧色,她平生第一次怀孕生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只以为笑得太开心,失禁了没注意。
“我……我……我要去茅房。”
“别动!”沈惊澜抓着她的手腕。
“怎么了?”温若初急着去茅房,抬头问沈惊澜。
沈惊澜低头瞧见她裙底水迹,墨黑瞳孔骤缩,像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向来平静的脸上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慌乱。
温若初对自己不上心,沈惊澜却是格外的上心,自从知道温若初坏了身孕,从古叔那借来有关女子怀孕生产的书籍,每有闲暇时候就拿出来翻看。
如今也算是半个大夫,知道温若初这是羊水破了。
“进屋。”
二话不说,揽过她的肩膀,结实有力的手臂抬起她的膝窝,快步朝房间走去。
边走边让人去传稳婆。
立马有人跑去叫稳婆,方才在荣王府演练过一遍,这会正用上了,还是有些手忙脚乱。
“肚子疼不疼?”沈惊澜问。
温若初摇了摇脑袋,整个人都是懵懵懂懂的,就被放到了床上,她瞅了一眼腹部,看向沈惊澜。
“是……是要生了?”
沈惊澜握住温若初的手,“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温若初:“……”她也没说自己会有事啊。
两个稳婆进来,“王爷,王妃要生了,您在这里不方便,先出去等着。”
“没什么不方便的,”沈惊澜不动地方,“你们忙你们的。”
紧紧抓着温若初的手,像是怕温若初被人带走似的,一身的警惕气息,浑身汗毛直立,释放出的警惕气息,危险而具有攻击性,不准任何人靠近。
哪有男人留在产房的。
沈惊澜老母鸡护鸡崽子的样子,谁靠近温若初就要咬谁一口。两个稳婆互看一眼,蹑手蹑脚不敢上前。
温若初感觉到沈惊澜手心冰凉微微颤抖着,赖在这不走,好像要生孩子的不是她。
温若初反握住沈惊澜的手。
“乖啊,没关系,肯定没事,你先出去。”
沈惊澜还是不放心,“可是……”
温若初的肚子是真有点开始疼了,看向沈惊澜打趣道。
“要不……你躺这,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