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依不太相信，只要是人都会有喜爱和讨厌的东西，春华说没有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多做几样吧。”
柳无依挽起宽大的袖摆，将腕上的银镯推上去固定住，舀了几碗面粉放进木盆里，放进去一块老面，又兑了适量的水。
春华则忙着切洗食材。
“春华喜欢吃什么馅的饺子？”
春华想了想道：“只要是肉馅的我都喜欢。”
柳无依闻言笑了笑。
春华见柳无依笑而不语，有些不好意思问：“是不是很没有新意的想法？”
四个丫鬟里，春月是院里的掌事丫鬟，样样都好，不需要她操心。
春华做事认真仔细，但性情有些自卑，需要多鼓励和建议，对柳无依很是依赖，春桃活泼开朗，心思机敏，只需好好培养一番便是个做掌事丫鬟的好材料。
春兰则是个骄傲的姑娘，心气很高，近几日突然转性了，也不知为什么。
柳无依：“没有新意吗？可我也是只要肉馅的都喜欢。”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柳无依：“那我们猪肉、羊肉的各做一些吧，再加一个菜馅地。”
“好嘞。”
忙活了一下午，三种馅地各出了一盘，还剩下一些面剂子，柳无依不想浪费就包了些有象征意义的馅进去。
每样捡出一些，单独放了一盘，剩下的便留给了韶光院的几个丫鬟。
刘管事知道柳无依今日特意做了饺子等着，见澹台迦南回府，就打发了人来报。
柳无依到了主院，将提着的食盒递给了澹台三说：“今日冬至，我做了些饺子，也不知道成不成，一会儿一道尝尝吧。”
澹台三面上的笑意顿住，诧异地看向柳无依，半晌才道：“干娘，这不合规矩。”
柳无依笑笑：“我同大人说一声，不会叫你难做的。”澹台迦南待他这位干儿子还是有几分上心的，她说这话也不算托大。
自她来府里，澹台三心里怎么想不知道，面上一直将她当干娘敬着，她也愿意顺水推舟卖个好。
转身进了屋里，见了坐在上首的澹台迦南，柳无依面上露出几分笑意来，同他说起了方才的事。
澹台迦南颔首道：“你看着办吧。”
柳无依笑弯了眉眼，高兴道：“谢谢大人。”
澹台迦南：“就这么高兴？”就这么关心澹台三晚饭吃什么？
柳无依：“他认了我们做干爹干娘，冬至当然要带他一起吃饺子。”
说完便与澹台迦南视线对上，像是在询问他自己所言可对。
澹台迦南一袭大红飞鱼服衬得他唇红齿白，好看的晃人眼，斜斜倚在黄花梨木的圈椅中，狭长的狐狸眼半合着，懒懒散散地转着手上的珠串。
“随你。”
话题结束，两人齐齐沉默了下来。
主院临湖而建，从正厅里往外望去就能纵览整个后湖的景色，四季各有不同，但同样美不胜收。
然那些美景都敌不过坐在上首的这座宅邸的主人，柳无依在下首第二个位子上静静观察着澹台迦南，太阳的余晖流连在他的唇畔不肯离去。
玉珠在冷白色的指间穿行，柳无依一时竟分不清那手是玉做的，还是同她一般的血肉之躯。
遇见澹台迦南前，柳无依从不知晓自己和那些逛花楼的男子一般，有爱看美人的癖好。
如今她才明白什么叫美色惑人，可谓任是无情也动人，每每和他相处时，柳无依总想多看上几眼。
见澹台迦南要抬眼看过来，柳无依开口道：“大人今日看着好似心情不好。”
澹台迦南挑眉看她：“也许你少说两句话，我会心情好一点。”
柳无依：“也许您同我说说为何不高兴，我能开解一二。”
澹台迦南笑笑。
眼中的不以为意，显然是在笑她的天真，柳无依垂眸掩饰住想要追逐那抹笑的欲望。
去教坊司寻欢作乐的那些男人，看向姑娘的眼神直白又粘腻，图惹人厌烦，她不止一次听姑娘们用轻蔑的语调说起那些人，说不清为什么，她不想让澹台迦南也如此讨厌她。
柳无依随口道：“大人您也许不想同我讲为何不高兴，但是我不高兴时就会给自己放假，调整好心情再去做其他的事。”
澹台迦南见她低头，只觉她是不高兴了便问：“若是有必须你来处理的事情呢？”
“那就叫他等着。”
“必须处理的事情，如何能等。”
“他既求上门来，自有法子让事情等地了。”
澹台迦南抬手摸了摸下巴，盯着柳无依的目光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柳无依分辨不清，澹台迦南看着她迟迟不语是何意，紧张的双手握在了一起。
“你还有这样胆大任性的时候？”
柳无依：“我在教坊司时，管事嬷嬷会照应我一二。”
澹台迦南以手支颐，歪头看着柳无依：“管事会这样好心？”
柳无依边回忆边道：“刚进教坊司的时候，不懂规矩，总和管事嬷嬷对着干，也吃了些苦头，后来我经常听话，偶尔任性，嬷嬷反而会帮我遮掩。”
澹台迦南对着柳无依招了招手：“近前来。”
柳无依迟疑着起身走了过去，在离澹台迦南五步前停了下来。
“好孩子，蹲过来。”
柳无依被他温柔的语调蛊惑，顺着他手指的位置蹲下了身。
宽大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柳无依的脸被抬起，下颌落在了澹台迦南温热的掌心中，指节屈起贴在脸颊上。
温润的触感从肌肤相贴的位置传来，柳无依想偏头蹭一蹭，却不敢，心里更加疑惑，澹台迦南真的不是什么玉雕的狐狸成精吗？
澹台迦南另一只手落在柳无依的眼尾，拇指轻轻摩挲，泛起一片粉红。
细密的痒意从指腹摩挲间蔓延，柳无依眼睫颤了颤，下意识偏了偏头。
抬眼就对上了澹台迦南那不知何时，变得近在咫尺的脸，黑玉般的瞳仁专注在她的脸上，指尖在她面颊上游走，似要将她心肝、魂魄都勾走。
“肤如凝脂，五官玲珑，尤其这一双水灵的杏眼，颇具灵气，宜喜宜嗔，笑时娇憨可爱，哭时惹人怜惜。”
“你真是长了一张好脸，身段也丰腴，怪不得那管事嬷嬷如此偏爱你，没了你这棵摇钱树，那管事嬷嬷岂不是惋惜得很？”
澹台迦南唇角带起一抹兴味的笑，眼里全是对美好之物的赞赏，拇指揉了揉柳无依饱满的唇珠，像是找到了什么新鲜的玩具一般，要将它碾磨得更艳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