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它是一个接口。”陆昭补充道。“一个连接病毒实验设备与某种未知控制系统的接口。”
苏晚晴点了点头。她走到挂件前，仔细端详着它的构造。
挂件通体由一种银白色的金属制成，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那些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又像是某种复杂的电路图。
“这个挂件的设计…非常复杂。”苏晚晴说道。
“它不仅仅考虑到了信号的发射和接收，还考虑到了数据处理和能量传输。如果仅仅是为了控制病毒，这样的设计似乎有些过于精良了。会不会…它还有其他的用途？”
“苏队，您是说，这个挂件可能是实验团队设计的多用途研究工具？”林澈问道。
“有可能。”苏晚晴说道。“这个实验室里充满了各种谜团，我们不能只看到表面，必须深入挖掘，才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林澈，继续加强对挂件信号的压制。”苏晚晴转向林澈，吩咐道。
“确保感染体的异常波动始终保持在我们可控范围内。如果信号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收到。”林澈应道，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地敲击。
他调整着挂件的信号频率，试图将信号范围尽可能地缩小。
“不过，苏队…”萧燃突然开口，打破了实验室里的寂静。
“我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苏晚晴转过头，看向萧燃。
“挂件的功能，或许比我们目前认知要复杂得多。”
萧燃说道。“它不仅可以控制病毒，或许还具有某种传播加速的功能。如果真是这样，我们现在做的，就是在帮病毒打开一扇新的大门。”
苏晚晴心中一紧。萧燃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如果挂件真的具有某种传播加速的功能，那么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就无异于引狼入室。
“我会谨慎考虑的。”苏晚晴说道。“不过，现在我们掌握的信息还太少了，不能轻易下结论。”
“苏队，我已经整理了目前所有的实验数据，并准备接入一个新的程序，用于验证我们之前的假设。”
陆昭说道。“这个程序可以模拟挂件的信号，并分析它对病毒的影响。”
“那就接入吧。”苏晚晴说道。“但务必注意安全，随时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明白。”陆昭应道。
“另外，通知大家，在离开这里之前，我们需要对挂件的功能进行最后一次测试。”
苏晚晴说道。她知道，时间不多了。叛军随时可能找到这里，他们必须尽快弄清楚真相，才能找到逃生的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女孩面前，轻声问道：“孩子，你还记得更多吗？关于这个挂件，关于这个实验室，关于那些…曾经在这里工作过的人。”
女孩依旧沉默不语，只是紧紧地握着挂件，仿佛在用它来抵御着某种未知的恐惧。
实验室里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每个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真相的揭晓。
突然，实验室的灯光闪烁起来，一阵电流声响起。
林澈脸色一变，立刻控制住异能，形成一道蓝色的水墙，将众人团团围住。
“苏队，检测到外部有人接近！”林澈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苏晚晴眉头紧锁，她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
女孩突然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嘴里喃喃自语：“它们…来了。”
气氛骤然紧张。实验室灯光忽明忽暗，林澈正紧紧盯着仪器上的数据，指尖移动得比平时还要快。
“挂件信号频率调整生效了，数据反馈有异常。”他皱着眉，低声道。
苏晚晴没有说话，只是摆手让所有人警戒。林澈操作着挂件，将频率一点点提升，面板上忽然弹出红色警示——实验室监控设备某路电流短路，警报声随之响起。
陆昭站在控制席旁，习惯性地抬头看仪器，却发现监控画面霎时间花成一片雪白。
“林澈，设备短路，电源分项都跳了。”陆昭边说边手动切断部分接驳，额角沁出汗。
林澈没回头，“信号调整正是关键时刻，现在不能停，只能先撑住。”
挂件金属壳体微微颤动，台面上传出嗡嗡声。
他加快节奏，切换信号参数。
实验台边上的童音女孩忽然蹲下，双手死死捂住头，嘴里断断续续地喊：“好疼——停下来，停下来……”声音短促而尖锐。
她紧咬牙关，整个人缩在一起，后背不停哆嗦。
苏晚晴一把将林澈手腕按住，“暂停调整！”又转向陆昭，大声问：“监控情况？”
陆昭竭力恢复系统，边操作边回答：“外围设备严重短路，附近感染体活动指数急剧升高——苏队，它们开始往这边聚集。”
萧燃已推开防护门，低声报，“外面那些家伙的吼声变大了，这信号直接刺激它们！”
林澈闷闷道：“如果现在停下，实验数据会丢失。不然我快点提取主波段，顶多再撑三十秒。”
“快！”苏晚晴点头。
女孩仍蹲着不肯直起，额头都湿了，喉间发出痛苦的低鸣，一下又一下捶着地板。
苏晚晴看着她绷紧下颌，心头有股钝痛，却只能强忍。
陆昭跳过部分损毁的数据节点，将刚才出现的信号波动数据快速导出。
屏幕上，波段曲线剧烈起伏，呈现出簇状分布。
他一边操作一边说：“这个信号就像是网络结点的触发开关，应该是某种传播命令，只要挂件处于这种频率，感染体就会受到引导，难怪它们聚集。”
林澈停下手，喘了口气，报告：“调整结束。忙不过来了，得让系统自我修复。”他身后的灯泡“啪”的一声爆裂，电流吱作响。
苏晚晴斟酌片刻，命令道：“从现在起，挂件信号测试全部暂停。马上备份刚采集的数据。”她把手搭在女孩肩上，“整理好数据后，杜绝任何冒险，团队的安全最重要。林澈，你优先将外围信号压制到最低，任何不稳定都必须立即切断。”
林澈擦了把额头汗珠，操作信号压制模块，“妥了，信号归零，感染体活动会缓下来。但这次实验的影响可能还会持续一会儿。”
萧燃此时已绕了一圈回来，目光扫过一排排防御装置。
他塞好通讯耳麦，直言：“设备部分线路烧毁已经蔓延到实验室边缘区。外部传感器本来还能隐藏我们的信号，现在有几个位置失效了。要是叛军真靠着动静找人，我们肯定藏不住太久。”
陆昭闻言，眼皮抽动，“设备失控影响范围比我们测算得快，信号扩散甚至远超控制区。”
苏晚晴扫了大家一眼，语气压得沉：“先不慌张。既然已经出现大面积短路，问题就是暴露风险——但现在没有时间犹豫，数据已经采集到手，再放弃就什么收获都没有。”
她朝萧燃说：“你现在立刻去检查备用武器仓，把所有能用的武器弹药按种类重新归拢。防守优先，别因为实验心存侥幸，这里不是前线。”
“我明白。”萧燃点头，随手捞起一把轻型步枪，带上清单就往武器仓走。
林澈把挂件重新装进隔离盒，目光扫过蹲伏在实验台旁的女孩。
“她现在情况很不好，情绪反应太大，还是让她休息一下吧。”
苏晚晴将女孩搀扶到实验室角落，找来一条干净毯子递给她。
女孩轻轻摆手，将身子缩得更小，头埋进膝间，唇间不时传出呜咽。
陆昭数据整理完毕，声音不大，又开始自言自语：“网络形状不像简单传播，更像是分布式节点，有可能整个病毒系统通过这类信号相互激活，难怪控制失效……”
苏晚晴看了看围着他们的装置外壳，捶了一下掌心，“我们之前以为信号只是控制感染体，没想到能刺激到整个病毒体系上下的节点。以后的调整方案必须重新设计。”
林澈接口信号模块时，袖口蹭掉一颗松动螺丝，下意识捏了捏指节。
“信号压制下来了，但只要挂件恢复原本的频率，效果又会回到一开始。如果说这个东西是钥匙，那病毒系统就是随时等候开启的房门。”
萧燃回到主控制区，把清点好的武器汇报，“弹药充足，但外围的警报设施已经烧了三套，余下那几个也点不亮，不如干脆拆下来，直接做诱饵。”
陆昭跟着补充，“传感器不准，反而误导我们，乐意拆了。”
他说，“实验信号一旦不稳定，感染体起码能察觉到，而其它势力要是有专业设备，分分钟定位。”
苏晚晴用手敲了敲桌面，“风险的确大，也正说明实验有价值，不这样做我们什么也拿不到。总之，所有测试暂缓，先确保所有人的安全。萧燃，武器一小时内重新摆好，你和林澈轮流把守主通道。陆昭，资料整理结束后给我一份简明分析。”
林澈正检查主电路，随口说：“信号收束后感染体的躁动已经减弱，说明调整确实有影响。”
童音女孩这会儿终于从毯子里抬起头，脸色发白，很久才吐出两个字：“疼……怪东西，别打开……”她说完又低下头，缩得更小。
苏晚晴叹了口气，递上温水，又看陆昭，“她这反应就是挂件信号作用的直接例子，安全测试必须调整。”
陆昭一边从故障设备里拔掉残存芯片，一边点头，“我再回头分析主波段数据，还有传播触发机制。”
萧燃搬下一板箱弹药，顺口说：“苏队，我建议如果下次再做类似实验，先考虑引出去，别总把风险压在主控制区头顶。刚才那动静，我怀疑有没有漏网的感应设备，外面那些叛军要是敏锐点儿，说不定已盯上了。”
苏晚晴并未多言，“这里风险大，但只要实验能突破，这点动静值得。”
林澈合上隔离箱，轻声：“主信号器我断开了。短时不会再影响附近设备。不过，外面那些感染体需再观察一小时，看激活反应能否自然消退。”
陆昭汇总出一份初步简报，插上便携终端递给苏晚晴。
她默默点头，将数据收进随身包。“所有人的通讯频道保持静默，该说的只用手势。”
童音女孩再次蜷成一团，背靠墙，不再出声，呼吸短促。
实验台上的挂件，静静地放在隔离盒中，没有再发出任何声响。
萧燃蹲在门旁，左手固定住一根临时电缆，“苏队，下一步打算？”
苏晚晴抿了抿嘴：“实验暂停，数据分析为主。先保护现有成果，等到外围观察结果出来，才决定后续走向。”
林澈扣上最后一枚信号修复卡，低声道：“如果感染体再有动静，提前发警报。”
苏晚晴颔首，从备用箱里取出一支小型对讲，将频道调成只收不发，再次确认所有防御装置的备用电池状态。
实验台四周斑斑点点的焦痕无法抹去，一切安静到有些压抑。
屋内众人各自忙碌，没有多余的话。
苏晚晴盯着便携终端上的最新数据分析，指关节一下一下敲在金属桌沿。
林澈在设备旁拆解模组，时不时抬头看向还靠着墙角缩着的童音女孩。
他手里的多功能工具微微有些发抖，像是在衡量什么，片刻又动起来。
“苏队，挂件放进隔离盒之后，信号虽然归零，但有几个残留的参数一直在微幅变化。”
林澈说，“我想再做一次频率校准，用低频段试着找一下反应下限。”
苏晚晴点头，看了一眼萧燃和陆昭。萧燃正检查新摆好的弹药，一只手还拉着线缆，做着记录。
陆昭抱着终端，专心整理新生成的数据。他们没有出声，都等着苏晚晴的决定。
“林澈，试一次，幅度别太大。陆昭，数据全程录。”苏晚晴说。
林澈应了一声，打开隔离盒，用特制扫描器贴近挂件，然后缓慢调动频段。
他看着屏幕，嘴里喃喃报数。
挂件的外壳偶尔发出轻微振动，那声音并不大，但童音女孩突然身体僵住。
她刚才还低着头，听到震动后竟睁大眼睛，呼吸有些急。
林澈停手问：“不舒服？”
女孩咬着下唇，轻轻嗯了一声，小腿本能地收紧。
陆昭转身，目光落在屏幕与女孩之间。“信号反馈有同步反应。苏队，她的身体数值有波动。”
林澈顺手调了一个更低的参数，挂件表面出现一丝亮线，几乎要和地上的线缆重合。
女孩突然抓住自己的手腕，腿抖得更厉害，喉咙里发出一点低低的声音。
林澈眉头一下皱死，数据屏上波形忽然叠加成一道类似共振的标记。
“有反应？”陆昭问。
林澈吸了口气，“关键波段……居然和她体内生理频率重叠。”
苏晚晴急忙走上前，半蹲在女孩身旁。“你感觉哪里难受？”
女孩并没有直接回话，眼神开始变得空洞，似乎没真正看见面前的苏晚晴，只是嘴唇动了动，很低地吐出两个字：“关键……关……键……”
苏晚晴一怔，转头冲林澈道，“加一档频率，别让她持续下去。”
林澈打断输入，把频率跳到下一个安全档，挂件立刻停止振动。
女孩明显松懈下来，整个人歪倒在毯子上，呼吸急促。
陆昭低声说：“她说‘关键’——数据也在关键区间出新波形。苏队，你不觉得，这不像是偶然反应？”
萧燃一直站在主通道那，忽然插话，“别忘了外面那些感染体。
她一激动，动静就传过去了。”他皱着眉，拉了拉衣领，“现在主走廊那边有点儿太安静，没准是那帮东西开始等信号了。”
苏晚晴沉了几秒，转身盯着桌上的挂件。林澈刚合上隔离盒盖，还是往下继续报数据。
苏晚晴点头，又起身去翻实验台边的旧便携设备板，把那组备用底板和挂件主控模块都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