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孟如锦这般模样,她心中不觉更添了一丝愧疚,可此时也不是多生杂念时候,他只能够沉着下来,并肃声对孟如锦说道:“你都这个样子了,千万不能够再背着我了,我自己可以的。”
“先别急着赶什么路了,我们先去医馆找个郎中给你看一看吧,再拖下去,若不然落下病根就更不好了。”
她说着,便想要扶起孟如锦,怎奈她的双腿终究不能够支撑得住她站起来,她刚欲起身,膝关节便是一痛,整个人便又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哎,你不要动。”孟如锦的心一紧,连忙将她按耐了住,眸光之中映着深深的挂切,“你不要逞强了,你的腿现在这个样子能够到哪去啊?”
“可是……”慕江吟摇着头,眼中已经布满了焦忧。
“别可是了。”孟如锦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并对她摇了摇头,喘息了几声,方才开口:“你看看这街上个个都关门闭户的,我们上哪去找什么医馆啊,就算找到了郎中,咱们身上也没带一分钱,又有哪个郎中能给咱们开药?”
“非常时期,什么都是不可能的。我们只有尽快到了公共租界,找到了大队伍,咱们才能够去找郎中看病啊。”
“我没事,不要担心我。”孟如锦停顿了一下,又呼了一口气,方才能够耐住疼痛,继续说下去,“不过是老毛病犯了,缓一会儿就好了。咱们先在这歇一会吧,等我缓一缓,咱们再继续赶路。”
慕江吟也并无他法,谁知已经走出了那一片废墟,却仍然处于一个荒无人烟的绝境。眼下也只能够陪着孟如锦在这里稍缓片刻,方才能够继续出发。
孟如锦的腰痛是老毛病,发作的时候只有服药才能够得到缓解。可是在这样的境况下,他身上并没有带任何能够服用的止疼药物,便是再痛,也只能够生生忍着。
慕江吟也束手无策,只能够学着孟如锦为自己按摩的方法,为她轻轻按摩着腰部,但愿用这样的方法能够让她的疼痛得到一点点的舒缓。
她并不熟悉这种按摩的技法,因而每一个动作都极为小心,只怕一个不慎适得其反,更为加深孟如锦的腰痛。
“这个力度可以吗,有没有弄疼你?”慕江吟一边问她按摩着,一边对她询问。
“没有的,刚刚好。”孟如锦的目光始终落在了慕江吟的脸上,慈爱之中带着些许的宠溺,哪怕腰部仍然泛着钻心刺骨的疼痛,可却仍然不可磨灭心中的那一份温热。
这一刻,好似解开了所有的心结,母女二人的心渐渐向彼此靠拢了来。这个与自己生份多年的亲生女儿肯这样与自己温柔相待,是她从前最宝贵的奢求。
“砰!”
可谁知就在这宁静的时刻,忽而闻得了一个锐利而又迅猛的枪声打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一片安宁,瞬间给这一片无人的街道徒增了一抹无形的恐慌。
“不好,有枪声!”听得了这声音,慕江吟立刻挺直了脊背,并打起了警惕。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不过几秒,又想起了接二连三猛烈的枪声,虽然不见人影,但那枪声好似已经逐渐向着两个人靠近了来。
“啊啊啊,不好,外族鬼子有外族鬼子来打人了,快逃快逃!”
“外族鬼子来了,快跑快跑呀!”
不知从何处奔逃来了一大群人,妇孺皆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密布着惊惧与恐慌,踏着纷乱的步伐,朝着这弄堂口跑了来。
“有外族人来了,快走!”孟如锦也即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强忍着腰痛站起了身,并将慕江吟拉了起来。
可就在她刚刚站起身的时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逃窜的百姓正撞在了她的身上,压力度几大,差点将他整个人都撞击得飞跃了出去。
“哎,小心呐!”慕江吟一惊,连忙将她拉了住。
奈何她的腿上也并无太多的力气,连一步都还没有迈得出去,整个身子便跌落了下去。
“江吟!”孟如锦大为紧张,不得自己身上还未消除的疼痛,便移步上前去扶起了暮江吟,便带着她随着人流一起逃走。
“快,江吟,我们快走!”她紧紧握住了慕江吟的手臂,生怕在这人流的冲击之中,一个不慎再与她走散。
“快逃啊,快逃啊!”
“外族人要追上来了,他们要追上来了!”
在这小小一条街巷上已经挤满了一众惊慌失措的人们,叫声与哭喊声比比皆是,伴随着这阵阵不绝如缕的枪声,无一人不是满心恐慌。
孟如锦扶着慕江吟被这人流推挤着上前,两个人的身上都各有伤处,无法挤得上这人流,不多时便被推到了边上。
在这拥挤之中,慕江吟的腿不知被磕碰到了何处,这一猛烈的撞击,使得她腿上原本的伤处更为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她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腿部开始发软,渐渐涣散了力气,只能够依靠在孟如锦的身侧,用尽那一丝强撑着的力气跑着。
可到底耐不住这几欲钻心的疼痛,她终归还是失去了那最后一丝支撑着的力气,双膝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啊!”她发出了一声刺痛的呻吟,整张脸都已然胀得通红。
“江吟!”孟如锦也一惊,在她摔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也连忙俯下了身子。
紧接着,那蜂拥而至的,便是身后那一股又一股的人流,伴随着惊慌失措,没有人会注意脚下的避让,无数脚步朝着那停滞在角落里的两个人踏去。
“哎呀,这……”孟如锦的心一紧,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可两个人被挤在了这里,她是没有办法扶着慕江吟站起身的。
情急之中,她犹恐慕江吟会被践踏负伤,便也只能够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将她护住,让那脚步踩在自己的身上,方才能够使她免遭伤害。
身后那无数脚步如同雨点一般的纷至沓来,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腰上,每在她的身上落下一个踩踏的脚印,便使得她的身上更多了一阵如钻心刺骨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