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昭华公主立刻否定,泪眸愤恨的斜瞪着他,咬咬牙让自己冷静下来,“辞哥哥早就死了,我亲眼看着他被斩首的!”
贺云川这么低劣的手段,她居然恍惚了,还真是可笑!
“眼见一定为真吗?”贺云川冷漠揭开她最后一层保护套,“公主不也被当众被射死在宫宴上了吗?”
亲眼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而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
心像被什么东西揪攥得喘不过气,昭华公主透过泪睫仔细打量着那张脸。
薄唇轻勾,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俊朗的五官依稀还有幼时的几分影子,眼皮半耷,左眼微卷的睫毛上方多出的那颗邪魅的朱砂痣,让昭华公主重新冷静下来。
辞哥哥才没有那颗朱砂痣。
“贺云川,你不是他!”昭华公主吸了吸鼻子,冰冷的声音还带着厌恶,“替身就是替身,还妄想替代正主,真是可笑!”
她一直将贺云川视做辞哥哥的替身,若是没有左眼皮上突兀的痣,那张脸还真和记忆里的辞哥哥相似。
若是辞哥哥还活着,应该就长贺云川这样。
她忍不住靠近贺云川,却又莫名抵触他,总觉得贺云川是在亵渎她记忆中的辞哥哥。
贺云川怎么能和辞哥哥相提并论呢!
那张相似的脸,又成为她厌恶贺云川的原因。
喜恶同因,她对贺云川的感情是矛盾的,复杂的。
所以她从未设想过她与贺云川会有怎样美好的未来,让贺云川做辞哥哥一辈子的替身就好。
她想要贺云川臣服于她脚下,心甘情愿的做一辈子替身,哪怕他被贺家强迫着娶了徐盈,她也并未有多大反应。
不过一个替身而已,不值得她浪费感情,一个乡野村姑,不足为惧。
贺云川眼皮轻抬,指尖停在左眼皮那颗邪魅的朱砂痣上,淡声道:“这是块疤,伤口愈合后,不知怎么回事就成了颗痣。”
正是那颗痣,让他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何况他自幼陪父母在边关,京城认识他的人少之又少。
“闭嘴!”昭华公主出声打断他,不想和他讨论这个话题,“你们把我关在这么想要做什么?”
人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贺云川皱紧眉头靠在椅子后背上,他也不想和她废这些话,更不想同她费脑子证明自己的身份。
尘封在记忆中的痛苦,他不想翻出来。
冷沉的目光停留在一处黑影上,许久他才再次看向昭华公主,声音比刚才还要冷漠,“听说我阿姐死的那天晚上,是皇后娘娘去冷宫送的她最后一程,不知皇后娘娘同我阿姐说了什么,逼得她签下薛家的罪诏书自缢?”
原本自信的昭华公主脑子瞬间嗡嗡作响,呆愣愣的看着贺云川。
“公主若能如实相告,念在幼时的情分上,我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昭华公主装糊涂,心里隐隐有了个答案。
贺云川或许就是十四年前的薛辞。
怎么可能呢?!
太荒唐了!
“当年我阿姐与皇后娘娘情同姐妹,先后嫁入誉王府,先帝驾崩,誉王继承大统,也就是现在的皇上。”贺云川声音淡漠,眸底却是不加掩饰的恨意,“永嘉三年,阿姐因谋害皇后腹中皇嗣打入冷宫;永嘉五年,阿姐在冷宫留下薛家通敌叛国的罪诏书畏罪自缢,薛家身陷通敌叛国之罪,满门抄斩。”
当年夺嫡之争激烈,誉王优势并不明显,是阿姐义无反顾的嫁给誉王,薛家被迫站队誉王。
誉王继承大统,本是要立结发妻子的阿姐为后,却以德行有亏由改立霍侧妃为后,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娘娘。
阿姐并未诞下子嗣,一直将皇后的太子和昭华视若己出,有时他陪着母亲看望阿姐,与昭华公主有过几面缘。
只是人心凉薄,姐妹反目,阿姐被陷害谋害皇后肚中的皇嗣,被打入冷宫,薛家也陷入被动的局面。
或许从那一刻起,父亲就意识到皇上的手要伸向薛家,便更加小心谨慎。
永嘉五年阿姐在冷宫畏罪自缢,留下的那份罪诏书以及从薛家搜出来一件件通敌叛国的罪证,曾经战功赫赫的威武将军府成了通敌叛国的罪人,满门抄斩。
阿姐绝不会签那份罪诏书,更不会畏罪自缢,皇后那晚对阿姐到底做了什么?
狡兔死走狗烹,世代忠良的薛家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莫须有的罪证上。
阿姐的死,皇后其中参与了多少?
薛家满门抄斩,霍家在里面又担任什么样的角色?
“当年皇后并未有孕,谋害皇嗣更是无稽之谈。”贺云川压着情绪,“公主想起来了吗?”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她以为早已模糊遗忘,但回想起来依旧清晰。
“辞哥哥……”昭华公主瞬间失去刚才反抗的力气,抿了抿发白的唇,“宫中女人争宠算计是很正常的事,母后她必然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她也不知道母后为什么突然与薛妃娘娘反目,后来薛家满门抄斩,母后更是不让她提薛家的任何人和事。
“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要薛家一百七十二口人命陪葬啊?”贺云川近乎低吼。
“父皇要对付薛家,母后也不能改变啊。”昭华公主哽咽,爬过来要去抓贺云川的手却被避开,“辞哥哥,母后借谋害皇嗣之名害薛妃娘娘关入冷宫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呢?要不然薛家早就……母后从来没对不起过薛妃娘娘。”
“不愧是皇后娘娘的孩子,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就是厉害。”贺云川轻啧,“这么多年我若没调查清楚,还会与你在这里算账吗?”
他不想与她废话,起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冷声道:“皇后娘娘那晚到底和我阿姐说了什么?”
昭华公主抓着他的手掰,声音艰难的回答,“我不知道……当年我也才四五岁……”
见她快要窒息的时,贺云川松开她的脖子,嫌恶的仔细擦拭着手指,余光略过那道黑影,叹声道:“那看来今晚是白忙活了。”
答案并不重要,就算知道了阿姐也不能死而复生。
他今晚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寻这个无意义的答案。
贺云川刚要抬脚离开,昭华公主突然出声,“辞哥哥,过去的是非对错已经不重要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什么意思?”贺云川顿住脚步,重新坐了下来。
“我们联手,为薛家还清白,我远比徐盈那个累赘有用的多!”昭华公主抿紧唇,额头紧张的冒出一层细汗,“我心甘情愿为你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