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阳王朝,北凉边境,一座无名荒山。
山势不高,却异常陡峭,怪石嶙峋,草木稀疏,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萧索与死寂。月明星稀,夜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更添了几分诡异。
山脚下,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悄然出现,身着不起眼的灰色布衣,头戴斗笠,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线条坚毅的下巴。此人正是奉了离阳皇帝秘旨,前来寻觅九鼎碎片的皇叔,赵敦。他虽贵为皇族,一身修为早已臻至陆地神仙之境,此刻却无半分张扬,反而像个经验老到的猎人,耐心观察着自己的猎场。
“消息可靠么”赵敦声音低沉,不带丝毫感情,仿佛在与空气对话。
阴影中,一道更淡的影子微微晃动:“回禀王爷,消息源自天机阁散布,后经我方潜伏在北凉的‘烛龙’秘谍多方印证,此地确有异宝出世之兆,与九鼎气息颇为吻合。只是……似乎不止我们一方盯上了此处。”
赵敦冷哼一声,眸中寒光一闪即逝:“九鼎这等神物,岂会无人觊觎传令下去,外围布下‘锁龙阵’,许进不许出。再派三组‘血刃’先行探路,本王要知道,这山里究竟藏着些什么牛鬼蛇神。”
“遵命!”影子领命,悄无声息地融入更深的黑暗。
赵敦抬头,望向那黑沉沉的山体,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这一生,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深知越是诱人的果实,往往伴随着越致命的毒蛇。他从不信什么唾手可得的便宜。
果不其然,就在赵敦的人马悄然布置之际,荒山周遭,数道鬼祟的身影也陆续出现。有身着统一制式服饰,一看便知是某个隐世家族的子弟;亦有三五成群,气息彪悍的江湖豪客,他们彼此戒备,眼中皆闪烁着贪婪与警惕的光芒。一时间,这片荒山仿佛成了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各路心怀鬼胎之辈。
北凉王府,观星台。
此台高耸,乃是王府最高建筑,平日里除了徐骁偶尔登高远眺,便是徐凤哲嫌自家院子不够开阔,跑来此地“挥霍”——比如,命人将价值千金的夜明珠当灯笼挂满,只为夜里多几分“亮堂”。
此刻,徐凤哲正悠哉地倚在栏杆旁,手中把玩着一枚巴掌大小,镜面光滑如水的青铜古镜。姜泥侍立一旁,眉心符文隐现,她的感知在李淳罡的指点与自身血脉觉醒后,已变得异常敏锐,此刻正微微闭目,感应着远方那荒山之上的气息波动。
“系统,给我启动那枚赝品鼎的气息,强度……嗯,就那种若有若无,勾人心魄的程度。”徐凤哲在心中对系统下令。
【叮!已消耗一百万挥霍点,成功激活“乾坤仿造台”远程微弱催动功能,目标赝品九鼎碎片气息已按宿主要求调整。】
姜泥蓦地睁开双眼,轻声道:“那枚假鼎的气息,似乎……更清晰了一些,也更具诱惑力了。”
徐凤哲微微一笑,对身旁那位神色肃然,正襟危坐的北莽国师道:“国师大人,好戏……快开场了。”
荒山之中,气氛已然剑拔弩张。
“此路是我黑水寨先发现的,尔等速速退去,否则休怪我手中大刀不认人!”一名络腮胡大汉,手持鬼头刀,恶狠狠地对着另一拨人马吼道。
对面,一位面容阴鸷的老者冷笑一声:“黑水寨没听过!这等无主宝物,有德者居之,何时轮到你们这些山匪聒噪!”
话不投机半句多,双方人马瞬间战作一团。刀光剑影,劲气四射,惨叫声与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这只是冰山一角,在荒山各处隐秘角落,类似的冲突正接连上演。
赵敦的“血刃”小队,如同暗夜中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避开这些小规模冲突,直插向气息最浓郁的山腹。然而,等待他们的,除了其他势力的伏击,还有徐凤哲早先命人布下的一些“小玩意儿”。一时间,爆炸声、机括声、以及临死前的哀嚎,不绝于耳。
山脚下,赵敦负手而立,对山中的惨状充耳不闻,神色没有丝毫波动,只是静静等待着。他像一头经验丰富的狼王,耐心等待着猎物们互相消耗,直至最虚弱的时刻。
北凉王府,观星台上。
徐凤哲手中的“万里留影镜”镜面之上,正清晰地映照出荒山方向的景象。只见一道虚幻的青铜鼎影在山巅若隐若现,散发出淡淡的辉光,周围各方势力厮杀的场面,血腥而惨烈,纤毫毕现。当然,那“鼎气冲霄”的景象,是徐凤哲通过系统,花费了千万挥霍点营造出的特效,逼真至极。
北莽国师瞳孔骤然收缩,饶是他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镜中鼎影散发出的气息,虽非真品那般厚重无匹,却也带着一丝九鼎特有的苍茫与威严,足以以假乱真。而那些江湖草莽、隐世家族为之疯狂厮杀的场面,更是让他心惊肉跳。
“徐世子……好手段!”国师声音沙哑,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叹,以及更深的忌惮,“九鼎诱惑,竟至于斯!而世子,却能将如此之多的势力,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原以为徐凤哲只是个有些小聪明的纨绔子弟,今日方知,此人城府之深,手段之狠,远超他的想象。对于那所谓的“合作”,国师心中的天平,开始剧烈摇摆。
徐凤哲仿佛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复杂,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国师过奖了。本世子只是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大家都对这九鼎感兴趣,总得给他们一些表现的机会嘛。”
荒山之中,经过数轮惨烈厮杀与机关陷阱的洗礼,各方二三流势力死伤惨重,残余人马也已是强弩之末。赵敦见时机成熟,终于下令,他麾下的精锐秘卫如猛虎下山,迅速清扫了残局。
付出了十几名秘卫的代价后,赵敦的人马终于在一处隐秘的山洞内,“找到”了那枚散发着微弱神光,与镜中鼎影一般无二的“九鼎碎片”。
“王爷!找到了!”一名秘卫头领捧着那枚青铜碎片,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赵敦眼中精光暴涨,快步上前,目光死死盯住那枚碎片。九鼎!传说中蕴含长生不朽之秘的神物!他能感受到碎片上传来的古老苍茫气息,以及那丝丝缕缕的道韵。饶是他心性沉稳,此刻也不由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好!好!好!”赵敦连道三声好,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伸手便向那枚碎片抓去。
北凉王府,观星台上,徐凤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就在赵敦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枚“九鼎碎片”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枚原本散发着微弱神光的碎片,其上的光芒竟在瞬间尽数内敛,紧接着,一股极度不稳定的毁灭性气息从碎片内部疯狂涌出,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即将苏醒。
“不好!”赵敦毕竟是陆地神仙,感知何等敏锐,在气息异变的瞬间便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他脸色剧变,想也不想,身形暴退,同时厉声喝道:“退!快退!有诈!”
然而,为时已晚。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枚“九鼎碎片”轰然炸开,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席卷四方,将整个山洞乃至小半个山头都夷为平地。尘土冲天,碎石激射,几名靠得近的离阳秘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炸得粉身碎骨。
赵敦虽在最后关头全力防御,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爆炸震得气血翻涌,狼狈不堪地倒飞出数十丈,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他稳住身形,看着那一片狼藉的废墟,以及死伤惨重的属下,一张脸铁青到了极点,眼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与惊悸。
“徐!凤!哲!”赵敦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杀意。他此刻哪里还不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耍了!
观星台上,徐凤哲手中的“万里留影镜”将这一幕“完美”地呈现在北莽国师眼前。
国师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骇得浑身冰凉,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他看着镜中那离阳皇叔狼狈不堪、暴跳如雷的模样,再看看身旁云淡风轻,仿佛只是随手捏死了一只蚂蚁的徐凤哲,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徐凤哲侧过头,对着面色煞白的国师露齿一笑,笑容灿烂,却看得国师心头发毛:“国师大人,你看,本世子就说嘛,想从我北凉抢东西的人,下场通常都不太好。”
他顿了顿,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森然:“这还只是第一枚‘九鼎’。后面,还有两枚呢。你说,他们……还会来吗”
国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这位北凉世子,比传说中的九幽恶鬼,还要可怕三分。
荒山之上的硝烟尚未散尽,而围绕着真假九鼎的血腥游戏,方才拉开序幕。北凉这潭水,已被徐凤哲彻底搅浑,而那些闻腥而来的鲨鱼,又有几条能在这浑水中,保全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