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王厚炜聦明仁孝至性天成’
‘蔚王轩龙毓秀,资表异常,福庆攸钟,华夷均戴。文能安邦定国,乃使商业繁荣,其魄力开海,乃使关税丰盈。臣呕血请求皇上特赐蔚王国政司大臣,参与机要,商讨国事!’
乾清宫内,这群夸夸党还在不遗余力的上奏,当真将朱厚炜夸奖的快要上天了。
关键的是上奏的臣僚,朱厚炜没有一个认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看出朱厚炜姿表异常的!
“殿下,殿下。”
朱厚炜刚从乾清宫出来,焦芳便在六部廊坊等待朱厚炜,见到朱厚炜后立刻小跑过去。
“殿下,今日的奏本您都看了没有?”
朱厚炜点头。
焦芳道:“今日一早,张彩便来找我,吏部验封司员外郎吴苹便去找张彩,秘云请求皇上给殿下封实权官。”
焦芳在内阁这么多年了,这些奏疏会给蔚王带来多大的麻烦,他又怎么能不知道。
他甚至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针对蔚王策划出来的阳谋,目的就是要将朱厚炜彻底拉下马,让他此后不再参与军务国务决策,让朱厚炜远离中枢。
焦芳能现在安稳坐在内阁,要不是朱厚炜在背后撑腰,他独自一人还真没办法面对六部和其他同僚以及中枢各机要官的压力。
要是蔚王从此不再参与军务国事,焦芳的后台将会彻底倒塌,那距离出走内阁的时日也就不多了。
“要不要让刘瑾秘密抓捕吴苹,审一审?”
要说这背后没有人针对朱厚炜,焦芳是不相信的,他就好奇了,究竟谁是喝了假酒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策划针对蔚王布局?
目的呢?理由呢?
单纯活腻歪了?准备找死?
朱厚炜略微沉思后便道:“让刘瑾查,查到源头来!”
“微臣遵旨!”焦芳恶狠狠的道,“要是被老夫查到哪个杂碎敢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老夫扒了他的皮!”
……
内阁,首辅傅瀚不得不紧急召开一次会议。
傅阁老坐在太师椅上还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有走路的时候,能微微看到腿脚有些不便。
此时的傅瀚也面对着他升任内阁首辅来第一次的政治危机。
地方上这么多奏疏都在恭维蔚王,并且请求皇上给蔚王单开一职。
这两件事,哪个不是违背祖宗成法的事?
大明历届皇帝大行,首强调祖宗成法,比如历史上的孝宗驾崩前就叮嘱过朱厚照和群臣‘其务守祖宗成法,孝奉两宫,进学修德,任贤使能,节用爱人,毋骄毋怠’。
封建社会,法礼要大于天,祖宗成法也是法,先是祖宗成法,然后才是孝,百善孝为先,孝在封建社会的地位不用多说,可祖宗成法却要排在孝之前。
此前弘治皇帝一次次破除祖宗成法,都困难重重,都要找到有理有据的依据,才敢和群臣掰扯。
反对祖宗成法,就相当于在封建社会做不孝之事,如果这样类比对标,就可知违背祖宗成法的余威究竟多么巨大!
只是此前弘治皇帝破除了两次祖宗成法,淡化了这方面的威力罢了!
言归正传,先是地方上阿谀奉承藩王,这本就在刀尖上舔血,其二又给蔚王单设一职,从此开辟藩王任命朝廷机要衙门大员的先例,更是违背祖宗制度!
这两件事,哪一件内阁能同意?
作为内阁首辅,傅瀚就算想视而不见都不可能,此前朱厚炜参与国策讨论,参与内阁六部会议,参与小朝会,他们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没人主动打破天窗。
现在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了,傅瀚怎可能装作看不见。
他要真不作为,这内阁首辅的位置也就保不住了。可无论他怎么做,都是两头得罪人。
“诸公都说说吧,地方上的奏疏,想必诸公也都看到了。”
“内阁也需要拿出个主意,大家都表表态。”
傅瀚开口,可他话说完后,内阁沉寂一片,倒不是傅瀚的威望不够,实在没有人敢开这个口。
焦阁老可不管那么多,他道:“本官觉得,地方官吏不过盛赞蔚王功绩,至于单开一职什么的,也只是为表明对蔚王殿下的肯定。”
“毕竟促成开商和开海两项政绩中的哪一项,都足够得到拥戴和奖赏。但皇上并未给蔚王嘉奖,由此也可见,民意受益于蔚王之利,所以才会如此拥戴,实属正常。”
这些年朱厚炜做了太多利国利民的事,弘治皇帝没有选择嘉奖蔚王,百官也没给蔚王请功。
都是老狐狸了,谁还不知道现在的朱厚炜已经封无可封,再封就要做皇帝了,这怎么都不可能。
所以百官没有选择请旨赏蔚王,也算是变相对蔚王的一种保护,更多的则是不想和蔚王树敌。
谁不知道朱厚炜在整个大明的分量?没有必要谁会主动得罪朱厚炜?
傅瀚赞同的点头:“阁老不愧大明定海神针,此言一针见血!”
“可话虽如此,地方上众志成城,内阁该如何上奏皇上?”
焦芳心道,关我屁事,老子又不是内阁首辅,为难的反正不是我。
你踏马的抢了老子的首辅,现在还指望老子给你出主意?美得你!
嘶!
这该不会是蔚王殿下主动出的自黑之策,就是为了抬老夫上位吧?
焦芳的心思早已经飞了很远。
“介夫,你说说看。”
一直沉默的杨廷和,此时也不得不开口道:“蔚王参与国务,违背祖宗成法,藩王不得参政,这是定制。可蔚王于国有功,如此人才大明视而不见,无异自断其臂。”
杨廷和也是狐狸精,说话说的四平八稳,根本就没表态,不给傅瀚任何抓住自己话语的把柄。
但凡今天任何人表了态,在杨廷和看来,傅瀚肯定会将对方给卖了。
傅瀚又将目光投向王鳌,问道:“济之,你认为介夫此言如何?”
王鳌不咸不淡的道:“杨阁老说什么了吗?老夫怎么感觉他好像什么都没说?”
“违背祖制就是违背祖制,藩王不得参政就是不得参政!后面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怕得罪蔚王吗?还是说杨介夫今日之地位,是蔚王一手送上来的?”
杨廷和默不作声,轻蔑的抬眸看他一眼,继续低头喝茶,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傅瀚。
这个内阁首辅,不简单啊!王鳌今日这话,就是他解局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