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一月二十七日。
临近产期,妙善在丈夫和母亲的陪同下开始住院观察。
军区医院距离驻地有些距离,为了更好的照顾她,封卫国找了人脉在医院弄到一套暂居的职工宿舍,不大,两室一厅,有厨房和卫生间。
只这般,在当下已是极好的条件。
姜红住进员工宿舍,封卫国则是把家里的锅碗瓢盆搬了一些过来,未来直到生产都用得上。
姜红每日做好饭送去病房,封卫国一有空就过来陪她,没空也会让程亮或者王兴志过来守着,帮着做一些搬搬抬抬的活儿,平时只有姜红在身边照顾她。
妙善摸着肚子,眉宇间尽显轻松喜悦。
不是第一次生孩子,可她还是万分期待孩子的到来。
住进医院第七天,妙善大清早醒来便觉身下褥子湿漉漉的,腹部一阵阵抽搐着痛;将醒未醒的状态猛然惊醒;睁开眼看向窗外,已是天光大亮,可病房里只有她一人。
“娘!娘!”双臂稍稍撑起身子,朝门外喊。
捧着饭盒归来的姜红听见喊声,心头狂跳,小跑而来,推开房门看向她。
“善善,怎么了?你没事儿吧?刚才是你在喊娘?”
姜红不确定的问道。
妙善点头,“娘,我要生了,羊水破了。”
“快,躺下,躺下,别乱动;我去喊医生、护士,你听话。”姜红赶忙将人扶着躺下,连连安抚,其实她这会儿手心里被惊出了冷汗;背脊上也是冷汗不断,比自己生产还要紧张。
妙善听话躺下,看了看她放在床头柜的饭盒。
“娘,我饿了,让我先吃口饭。”
“好。”姜红打开其中一个饭盒,里面放了两个剥好的煮鸡蛋、一个馒头、两个包子,至于另一个饭盒里则是放了粥,“你躺着吃不方便,娘扶着你坐起来,靠着点儿墙会轻松些;你忍着点疼,先填饱肚子,娘去喊医生。”
妙善摸了摸肚子,点点头,看姜红出去后,手动点穴屏蔽痛觉;即便如此,腹中孩子频频异动的动静儿她还是能察觉到。
靠着枕头,全身心放松下来,捧着粥喝。
为了在生产时不会力竭,她把包子、馒头和鸡蛋一起给吃了下去;吃的有点撑,跟顶着胃了一样。
孕后期吃东西,少吃多餐,因为孩子会顶着她的五脏六腑,很难受;为了不饿肚子,只有少吃多餐,以此维系身体所需。
一旦吃的多了,立马就会觉得撑得慌。
姜红匆匆而去,急急忙忙拉着医生回来,二人身后还跟着三个护士。
“医生快看看,我家闺女要生了。”
医生气喘吁吁,抬头见病床上的人精神头不错,床头柜上放着空了的饭盒,心下打定,出声安抚。
“大娘别急,江同志的状态不错,能吃能喝;我先检查一下开了几指,您先出去。”知道这位是封旅长的丈母娘,医生不免对她多几分耐心。
姜红不想走,想陪着女儿生产,踌躇着不肯离去。
妙善看出了她的心思,只道:“娘,有医生在,您在外头去等我吧。”
“好,好吧。”
姜红眼眶红红的走到床头柜,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大包袱走了出去。
医生看了一眼没说话,做了这么多年的产科医生,她知道那包袱里装的是孩子要用的东西。
姜红走出病房,在门外的长椅上坐下,包袱放在身边,一手放在包袱上,双眼紧盯着紧闭的病房门。
程亮姗姗来迟,看到姜红和她身边的包袱,眉心跳了跳,疾步走上前。
“姜伯母,嫂子是要生了吗?”
姜红迟钝的扭头看他一眼,又盯着病房的门,“给你们首长打电话,让他尽快来医院。”
“好好,姜伯母,那辛苦您看着点。”
程亮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跑的飞快,转眼消失在走廊。
他跑去院长办公室,借用院长的电话往营里去电;电话拨通,程亮急切的说道。
“首长,嫂子要生了,您快来!”
“砰.......”
话筒对面一声摔了东西的巨响声响起,紧接着是桌椅被迫移动的刺耳声音。
程亮挂断电话,快速跑回病房外跟姜红一起等着。
封卫国开车来到医院只用了半个小时,一路过来风.尘仆仆,俊美冷冽的脸上罕见露出了慌乱之色。
“娘,程亮,善善呢?”
姜红眼睛泛红,担心女儿的安危,心一揪一揪的疼;这一刻,她深刻体会到了女儿问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人生在世,值得在意的人就在身边,她非要弄一些看都看不到的人来为难子女,这对吗?
她不该催婚,儿子们没有结婚的想法那就任由他们去,反正他们是保家卫国的军人,光荣着呢。
有朝一日牺牲了,那也是烈士。
若是能一路高升,等到他们老了的时候有国家养,她一个看不到儿子老了的样子的人何必去想那么多。
女儿说的对,她就该开开心心的过活。
活成别人羡慕的老太太。
“善善还在里面。”
封卫国张口欲要再问,却见病房门的被人从里面拉开;走廊上的三人不约而同的起身迎了上去。
其中以封卫国速度最快,两步并做一步来到护士跟前,“护士,我媳妇儿怎么样了?”
女护士是个中年人,抬头看了看紧张的人,道:“您就是江同志的爱人封旅长吧?您放心,江同志的状态很好,宫口开的很快,如今已开五指,不出意外的话一个小时后能生产。你们家属留两个人在外面守着就行,拿一个人回去炖些滋补的汤,少放盐,产妇生产之后会很疲惫虚弱,若是产妇没晕过去可以吃上一些补充身体所需。”
“我去。”
姜红猛然转身就走。
封卫国没心思顾虑丈母娘,而是看向护士,“我能进去陪我爱人吗?”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这颗心反而更不安定了,哪怕有些微声响也是好的。
护士很想白他一眼,考虑到这人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到底没这么干。
“抱歉封旅长,产妇生产是大事,不能放您进去;请您在外面等候,我要去给病人准备生产用品,麻烦你让让,别挡道。”
封卫国后退一步,跟程亮站在了一起。
程亮瞄一眼长椅上的包袱,单手搭在长椅上。
“首长,您坐下等,还有一个小时才能生,您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