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傅天佑等人,虽然昨天约定的是开城门的时辰,卯时中聚集,但因为昨晚韩毕成父子太过辛苦,让他们多睡了一会儿,过来的时候就晚了点儿,现在估摸着都快到了辰时中了,和约定的时间,差了整整一个时辰。
他们到时,李金宝、孙嫂和李胜等人早就在家里等着他们了,李家门口还停着一辆带棚的骡车。
李金宝见了他们,担心的问傅天佑:“咋样儿,昨天的事儿,还顺利吧?”
昨天他们从这里离开就去了孙记酒楼商量卖秘方的事,虽然后续情况他们不是很清楚,但不用想也知道,彼此之间不会太愉快。
傅天佑摇摇头,安抚道:“没事儿,爷爷放心,秘方已经卖给孙家了,虽然卖的不错,要了孙家不少钱,但我们也是按照合约办的事,孙家就算心里不舒服,也挑不出什么来。”
“那就好!好啦,时辰也不早了,你们赶紧走吧,”李金宝催促道,“小猫他们已经从车马行租了一辆骡车,这样可以快一些。”
“谢谢爷爷!那,我们走了!”傅天佑感激的和李金宝说了声,又冲着孙嫂点了点头,“孙嫂,今天水儿她们也进城了,她们要置办年货,买的东西不少,可能没空闲过来,你们在家多多保重,尽量在家待着,不要出门!”
他本来打算让小猫等人留一个在家里,可后来想到这件事如果成了,将来那里才是傅家的根本,前期用人还是得用绝对信任的人,而小猫、李胜和马三虽然年纪小,但无疑是最佳人选。
熟悉环境,是他们管理砖窑的第一步,因此,傅天佑才决定将他们三个都带着,哪怕将来不用他们管了,他们也得知道砖瓦窑在哪里,里面的人员结构构成是怎样的,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说起来,眼下缺少人手,主要还是砖瓦窑想要瞒着家里,就算现在家里没了卤肉的买卖,但他们手里有那么多钱,都已经够扎眼了,要是再让他们掺和砖瓦窑,那就太打眼了,他担心那样大哥三弟会迷失了自我,逐渐膨胀起来,反而会坏事,那不是对他们好,反而会害了他们。
“好,妹夫放心,你们走了,我就关门,啥时候你们回来再开门,你们一路小心啊!”孙嫂搂着虎子,嘱咐道。
“娘!虎子也想去!”虎子抱着孙嫂的大腿,眼看着几个舅舅都去了,有些眼热,眼巴巴的看着骡车说。
孙嫂疼爱的摸了摸他的头,耐心的解释道:“乖!舅舅们有正经事要办,虎子和娘和太爷爷在家等着,好不好?”
“不好!我也要去!”虎子执拗的说。
刚想上骡车的小猫听了,立即心疼了,赶紧跑回去搂着虎子哄道:“虎子乖啊,小猫舅舅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不好玩,等小猫舅舅回来,你要啥舅舅都给你买,好不好?”
虎子眼睛一亮,不错眼珠的盯着小猫问道:“舅舅说话算数?啥都行?”
“当然!”
“那,我要一把小冬哥哥那样的刀!”
“啊?”韩小冬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儿,有些发蒙,不知道虎子啥时候看见过自己的短刀。
虎子挣脱开小猫的怀抱,噔噔蹬的跑了过来,径直跑到了韩小冬身边,使劲儿拽了拽他腰间的刀鞘,大声喊道:“我就要这样的刀!”
孙嫂也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不明白虎子咋突然对兵器感兴趣了。
李胜看着傅天佑解释道:“昨天你和韩叔过来,小冬哥曾经在手里摆弄过这把刀,还曾经抽出来看了看,让虎子看到了。”
马三也点点头,当时他也看到了。
韩小冬以为自己闯了祸,忍不住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傅天佑,有些不知所措。
傅天佑却心中一动,想到了虎子亲爹的身份,看来虎子骨子里也遗传了他爹好武的秉性,就是不知孙嫂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其实,在这个还不算安稳的世道,有一身不俗的武艺不算坏事,自保不说,还能给家人一份安全上的保障,但这件事他不好出面,只能看虎子以后发展的如何了。
李金宝过去将虎子搂了过来,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好啦,虎子想要刀也不是不行,但是,得等你长大了,拿得动刀才行,现在给你一把刀你也拿不动,是不是啊,虎子?”
“嗯,那等我拿得动了,太爷爷就给我买吗?”虎子不依不饶的问。
“当然!太爷爷答应你,等你长大了,还喜欢刀啊剑的,太爷爷一定会给你买,好不好!”
“太爷爷到时不许骗人,虎子长大了,一定能拿得动刀的!”
“太爷爷不骗人,说到做到!”
虎子听了,这才高兴地跑到了母亲身边,但大眼睛仍然紧紧地盯着骡车,眼里满是想要跟着去的渴望。
傅天佑见虎子消停下来,就让大家带上锹镐镰刀等工具赶紧上车,自己则拿起了鞭子,准备当车夫。
不说李胜小猫马三他们,就是韩毕成、韩小冬也不敢让公子赶车,韩毕成第一个走了过去,去接傅天佑手里的鞭子:“公子,还是小的来吧,哪儿有我们闲着,你去赶车的道理?”
傅天佑躲开了他的手,绷着脸说:“好啦,你们爷俩昨晚一宿没睡,赶紧去车上歇着,好好地睡一觉,晚上家里可还需要你们值夜呢,要不你以为我为啥租辆车?”
韩毕成愣住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傅天佑租车是为了他们父子,突然间,他感觉眼眶有些湿,喉咙也有些发紧,他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才将涌上来的泪水憋了回去。
短短的一瞬间,童年的悲惨,少年的坎坷,青少年之后的铁血生涯,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可是,就算他当年在磁窑里打滚,在那些爷爷工匠身边偷学手艺,也从来没有哪一个人,真心心疼过他!
他一个兵痞子,一个臭丘八,一个被朝廷通缉的没有了存身之地,命如草芥的叛匪,何德何能让一个身份高贵的读书人这么高看?他,他,他将来该如何回报这份让他刻骨铭心的恩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