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蒙蒙亮,霍枭已经穿戴整齐,军绿色的棉大衣扣得一丝不苟。
他仔细检查了家里的门窗,又给炉子添了块蜂窝煤,就出门去买早饭了。
巷口的国营早点铺子刚支起油锅,白茫茫的热气在寒风中格外醒目。
霍枭排在队伍里,身上的军装在一群蓝灰工装中显得格外挺拔。
老师傅麻利地夹起刚炸好的油条,“同志,要买什么?”
霍枭从军装内袋掏出粮票,“两根油条,三碗豆浆,再加两个韭菜盒子。”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韭菜盒子要刚出锅的,我爱人怀孕了,吃不得凉的。”
老师傅笑着应了,将金黄的油条和热腾腾的豆浆装进网兜。
韭菜盒子是现包的,翠绿的韭菜末拌着碎鸡蛋,裹在薄薄的面皮里,在油锅里“滋啦”作响,香气顿时飘满了整条小巷。
霍枭谢过老师傅,拎着早餐往回走。
他抬头看了眼渐亮的天色,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沈茵茵一贯起得早,他得赶在她起来之前到家,怀孕的人空着肚子可不行。
果然,刚走进楼道里,就看见屋里的灯已经亮了。
沈茵茵正在给霍芳系红领巾,小姑娘看到哥哥回来立刻蹦跳着迎上去。
“哥,我要吃油条!”
“先去洗手。”
霍枭把早餐放在桌上,顺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
转头看见沈茵茵正在叠被子,他连忙跑进屋。
“别忙活,快去吃早饭。韭菜饼刚出锅的,小心烫。”
沈茵茵接过咬了一口,韭菜的鲜香顿时在口中漫开。
她满足地眯起眼,却见霍枭只端着碗豆浆在喝。
“你的油条呢?”霍枭指了指妹妹鼓鼓的腮帮子,“小馋猫吃双份,刚抢走的。”
沈茵茵也笑了笑,这时候陈老太也起床了。
霍枭跟她简单交代了几句,让她在,不管谁敲门都别开,他和沈茵茵都有钥匙。
他把霍芳和沈茵茵送到学校就回来。
“好,我知道了,你们走吧,别担心我。”
很快霍枭和沈茵茵就一起出门,霍芳背着之前开学时,沈茵茵给她买的新书包,蹦蹦跳跳地跟在哥哥嫂子身后。
清晨的阳光洒在校园门口,霍枭蹲下身,仔细为霍芳整理好红领巾。
他粗糙的手指动作却很轻柔,将军装领口都抚得一丝不苟。
“芳芳,记住哥的话。”他声音低沉而郑重,“放学直接回家,路上别跟陌生人搭话。要是看见可疑的人……”
“马上找戴红袖章的民警叔叔!”
霍芳抢着回答,小脸绷得紧紧的,学着哥哥的样子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保证完成任务!”
沈茵茵站在一旁,看着兄妹俩如出一辙的严肃表情,忍不住抿嘴轻笑。
晨风拂过,她伸手将霍芳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
“快进去吧,要打铃了。”
送完妹妹,两人并肩走向公交站。
霍枭一手提着沈茵茵的背包,另一只手虚护在她身后,小心避开早高峰的人流。
这时候的公交车总是挤得水泄不通,他宽厚的肩膀为她隔出一方安稳的空间。
“下午我来接你。”
到站时,霍枭将书包递给她,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勾。
“别累着。”
沈茵茵点点头,目送公交车驶离才转身走进校园。
她没有看见,霍枭在下一站就下了车,大步流星地朝街道派出所走去。
灰砖小楼前停着几辆二八式自行车,门楣上挂着白底黑字的牌子。
值班民警老张正就着搪瓷缸里的茶水看《人民公安报》,见霍枭进来连忙起身。
“同志,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举报一起涉嫌赌博和敲诈勒索的案件。”
霍枭掏出军官证,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特别强调了歹徒持刀闯入民宅的细节。
老张的脸色逐渐凝重,取出了印有刑事案件登记表的复写纸本子。
“霍同志,您反映的情况很重要。最近辖区确实有几起类似的案件。我们马上向分局汇报,组织专案组重点调查。”
临走时,老张看着霍枭,补充了一句。
“放心,我们一定尽快破案。对了,您家里那边,要不要安排个片警定期巡逻?”
霍枭摇摇头,军靴在水泥地上碾了碾。
“暂时不用,我这几天都在家。”
霍枭从派出所出来,没有直接回家。
他在公交站台点了支烟,锐利的目光扫过附近的巷弄。
军人的本能让他沿着回家的路线仔细巡查了一遍,特别注意了几个容易藏人的拐角。
确认没有可疑人员后,他才转道去了菜市场。
早市的喧嚣扑面而来。
霍枭在肉铺前排队,买了半斤五花肉,又去蔬菜摊称了把嫩菠菜。
想到沈茵茵最近爱吃酸的,特意绕到副食品柜台买了瓶老陈醋。
回到家时,陈老太正坐在藤椅上听着收音机里的评书。
见霍枭拎着菜篮进来,老人招了招手。
“小霍啊,过来坐会儿。”
霍枭把菜放进厨房,洗了手才过来。
陈老太关小收音机,眉头蹙着,“小李那事……真没有别的法子了?”
“干妈,”霍枭给老人倒了杯热茶,“我已经报派出所了。这不是帮不帮的问题,是违法犯罪。那些人敢持刀上门,下次就敢动真格的。”
陈老太叹了口气,枯瘦的手指摩挲着茶杯。
“我就是想着……小李这些年不容易……”
“正因如此,更不能纵容她儿子。”霍枭蹲下身,与老人平视,“您放心,派出所会找到他们的。到时候该帮的,我们一定帮。”
“嗯,那就听你的。”
两人说完,霍枭就去厨房理菜了。
他现在虽然会做菜,但动作不算快,就得提前准备。
厨房里,刚焯水的五花肉在案板上冒着热气。
霍枭系上围裙,菜刀在磨刀石上蹭了两下,开始利落地切肉。
肉片下锅时“滋啦”一响,香气顿时飘满屋子。
陈老太不知何时站在了厨房门口,脸上的皱纹舒展了些。
“多放点姜,茵茵最近闻不得腥味。”
“知道。”
霍枭头也不回地应着,手腕一翻,金黄的姜片落入油锅。
而此时他们住的这栋楼外面,一个男人缩在墙角,眼睛死死盯着他们这一户的窗户。
盯了一会之后,他将烟蒂扔在地上,狠狠啐了口,转身离开了,